知识的搬运者风语阁一思诗文集

改善性住房

2021-11-21  本文已影响0人  乐健君

1、

如果像听周冰倩《今夜无眠》那么舒坦就好了。如果舒坦也能像听歌这样有无限的选择性,该有多好。

可是,生活却没有这么简单。有些事情还可以选择,比如在哪儿买房?买几居室的房?但大部分的事情,是没有任何可以选择余地的。比如,你的楼上楼下是谁?哪个左邻?哪个右舍?

这些,你根本没有办法选择。

楼下那一对中年夫妻刚刚吵完架。我侧了侧身,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摁了一下手机的HOME键,看了看显示屏上显示的时间,依经验和时间不难判断,绝对不是全场结束,而是中场休息。

隔壁家️的电视剧似乎还没有看够的意思,时不时地混合着男人和女人高一声低一声的辩论。没有意外,应该是剧中的哪个角色在哪个环节那个很明显的部位穿了帮。如果穿帮镜头的尺度不是很明显,依照那两口子的智商,是不可能看得出来的。

躺在床上的妻子诡异地问我,如果有一天咱经济条件再好一点儿,换套住房,改善一下,最想要的首选是什么样子的房子?

“你猜?”

我叹了口气,黑暗中,斜着眼瞄了一眼她。

妻子翻了个身,不再说了。

十年之前,搬到现在这个住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原来那个住处,楼上的那个画家太特么奔放了,他若是来了灵感,在画梯子上窜下跳的欢实程度,比任何灵长类动物的频率都快。而且夜越深,他越来劲。

更让我无语的是,楼下那个白天看上去一脸清秀的包工头儿,晚上脑袋只要一落枕头的一刹那,便会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巨大鼾声。

分贝之强,很难与他那单薄的小身板儿对上号。以至于我曾经一度很纳闷,是不是包工头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没能守住自己的身子,此时在床上陪她躺着的那位,从鼾声的重量级别上判断,很难与她那夫君的孱弱相匹配。

上下夹击,堪比十面埋伏。

我都不知道那些年的我们,是怎么在那种艰苦卓绝的日子里,度过了每一夜晚的。那种连“智斗”的机会都没有的人,是如何“坚持”的?

想起来都难。我真的很佩服自己。妻子把神经衰弱归罪于那些年的睡眠环境低劣,根本得不到基本的保障就很有道理。

哪知道,脱离虎口,又入狼窝。根本跑不了多远。

这不,奔着改善一下自己的住房条件,其实就是把房子的隔音质量,做为重中之重的考量标准才试着做了一次新的选择。我觉着,这才是真正的刚需。

做为男人,家里的大事儿,都必须听我的,小事儿都让妻子做主。

类似换不换房?换什么样的房?这样的小事儿,一般来说,都是由妻子拿主意。我通常的角色,永远都是妻子身旁的那个小参谋。

结婚这么多年来,思来想去,时至今日,家里还没有遇到过,可以麻烦到我的什么大事儿。

换一个隔音效果好一点儿的住房,改善改善休息的环境,试试找到睡眠质量低下的主要缘由,究竟发生在哪个环节。这一定不只是我一个人独出心裁。

一次次的失望,是对还能不能找到一个无端地就冒犯了别人隐私权,还有没有即可以保得住自己,又隔得住别人隐私那个空间的奢望。

据说,当下能找到隔音效果好的住房,难!很难!非常难!

并非所有的人都喜欢经常成为围观人群中的一员;也并非所有的人都指望着道听途说来的八卦花边过活;偶尔支楞一下不得不必须支楞起来的耳朵,听听隔壁老王家的隐私,倒还有那么一点儿新鲜感。

可时间一长,当听觉系统已经开始不再敏感,直至麻木,你的听觉感受,也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刺激了。

以两面夹击的姿式,十面埋伏的态势,让你饱受腹背受敌之苦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捏?

随着楼上的那家淋浴喷头嘀嗒嘀嗒的声音渐渐由快到慢,由急变缓、由强变弱,隔壁家的争论也偃旗息鼓了。

透过窗帘,看着渐渐变亮的天。但愿梦里的妻子,别再提问那些让我无语透顶的问题了。

2、

楼下那位嗓子很好的女人,左手拎着她那精美的小手包,右手提着一大塑料袋子还在颤巍巍的东西,从远处走了过来。

冬至一到,数九便开始了。什么人都必须给这零下二十几度气温的面子,所有人从头到脚,都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尽管口罩从人脸上撤下来的那一天究竟是哪(发奶音)一天,还很不确定。但我还是从被一身儿焦黄焦黄的羽绒服裹着的一大面子又肥又壮的身板子,以及那若隐若现的扭动幅度,毫不费力地就分辨了出来,此人正是住在楼下的那家女主人。

“亲戚家杀了头黑毛猪,砍了一块儿给我。”

女人是场面上人,礼数周全。每次见面都乐呵呵地主动打着招呼。这次也不例外,与我走个顶头碰儿,还是没差毫厘。晃了晃右手提着的那个塑料袋子里还在冒着热气,颤颤巍巍的东西。

“噢。真的很好喂。”我礼节性地附合着,算是打着招呼。

此时,我从羽绒棉服的袖口里抽出手来,搓了搓被寒风刺️得很痛很痛的脸。突然才能意识到,冬至都来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庚子年真的就要过去了。

都说“冬至大如年,人间小团圆。”远远望着那个扭动的粗壮腰枝,手里拎着一大袋子热气腾腾黑毛猪肉的女人的背影,心里一下子被这个热爱生活的女人感动到了。

不出意外,过不了一会儿,她们家的厨房里,一定会伴着俩人儿吵吵八火的高分贝,和着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的交响曲,那黑毛猪的肉香味儿,很快就要从她们家的门缝里钻出来,弥漫整个楼道了。

果不其然,当我下了班,经过楼下那对夫妻的门口时,从门缝里飘出来的不仅仅是红烧肉的味道,还有韭菜馅饺子的味道。

吵归吵闹归闹,看来一年走到头,人家两口子也没忘了,在相当于新年的冬至这一天,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犒劳一下自己。

当然,最有仪式感的,也是整栋楼里的人都可以感知和见证的,一定是一桌热气腾腾的美味,以及那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一高兴就收不住的像民族?也像美声?更像通俗的几种风格混搭在一起的歌声。

这对夫妻想乐就乐、想哭就哭、想吵就吵、热闹就闹的真实,远比那些道貌岸然表里不一装腔作势的人高级了许多,也可爱的许多。

3、

夫妻相守,吵吵闹闹一辈子,那是幸福。

楼下这对中年夫妻,自打搬过来的第一天起的每一天,都是用他(她)们之间这种吵架的方式交流。

转眼间,七八年过去了,这对夫妻的交流方式依然延续着,没有一丝改变。

刚开始,觉得夫妻之间偶尔斗一下嘴,很正常。时间一长才发现,楼下这对显然不是。如果每天不是以刺穿楼板的“调门儿”交流️一阵子的话,那准是其中之一没有在家。

原以为,这样的情况坚持不了几天,他(她)们就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的确是我以为。而实际情况却根本没如我所想。

这七八年里,每天早上,楼下那个嗓子很好(嗓音又尖又细又高)的女人,无论四季如何更迭,都准时地推开家门,浑身上下又鲜又艳,扭动着又肥又壮的腰杆儿,乐呵呵地哼着小曲儿上班去了。

赶上周末,又瘦又小的丈夫,小鸟依人般地挎着女人的胳膊,俩人儿有说有笑叽叽喳喳地潇洒去了。

看情形,搬到我家楼下之前,人家俩人儿的交流方式也一定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搬来之后,是延续了俩人之前一直都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的交流方式而已。

只不过是,让俩人的新邻居们,比如住在楼上的我,跟着瞎担心了七八年。

如果没有疫情,每年入冬之前,楼下这对夫妻就早早地张啰一大系列吃的东西,去海南的自家别墅泡泳池、晒太阳去了。

为啥把吃的东西也尊称为“系列”?不亲眼所见,还真不能瞎说。

单说人家需要随飞机携带的肉类,就把我惊着了。同在一个肉铺买肉的我,亲眼目睹那个又瘦又小的男人,面前摆着一大排装着包括猪、牛、羊肉的大塑料袋。肉铺老板和老板娘,俩人忙呼着那叫一个“脚打后脑勺”。

肉铺老板操着各种刀具,仔细地分解着肉类的各种部位,老板娘麻利地从冰柜里拿出不同品种不同部位的肉,递到按板上,让老板分解装袋。

看得出来,俺楼下的俩人真不是一般的能吃,还很会吃。

“海南的牛都是水牛,肉质很硬,吃起来口感很差……猪肉的肉质也很柴,吃起来一点也没咱东北的猪肉香。”

可能是看出我一脸的不解,也可能看到肉铺老板脚不沾地地只忙乎他自己这个“大主道”,根本没时间搭理我这个出手只能是一两斤的小顾客。瘦小男人非常专业地连说明带解释的,既是说给我听,也是在为没时间理会我的这家肉铺老板开脱。

人不可貌相,如果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眼前这个又小又瘦的男人,很难与这么一大堆肉联系起来。

俩人预备的这一系列的“红肉”,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天儿转热,俩人手牵手回东北的那一天。

眼前那一大堆肉肉告诉我,吵架没有点儿体力是万万不成的。

看来,有些夫妻间的吵架,只不过是另外的一种陪伴的方式而已。对于身处其中的他(她)们,就如同每天的吃喝拉撒一样。

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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