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笔下的辛酉之变

高阳：《慈禧前传》，2015，新星出版社。

这是《慈禧全传》的第一本。以辛酉政变为主线，起于咸丰皇帝病死热河，详细讲述了慈禧和恭亲王叔嫂联手发动政变，将咸丰生前钦点的顾命八大臣赶下台的经过。可以说，该书介绍了慈禧掌权的过程，所以称前传。

辛酉政变是清王朝的一个重大变故，它推翻了咸丰生前设计的权力布局，重新构建起一套新的体制（即垂帘听政），同时，也是慈禧攀上权力巅峰的关键一步。事件的结局是杀掉二王一相，仅以三条人命的代价就完成了这场政变，可以说是兵不血刃了，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实属少见的，充分展现了慈禧集团的政治手腕和智慧。这个过程注定是惊心动魄的，但让人惊奇的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刀光剑影。书中着墨更多的是恭亲王一方如何密谋计议、积蓄力量、周密布置，最后出其不意一击致命，以一道肃顺等人“矫诏顾命”的莫须有的圣旨就将咸丰钦点的顾命八大臣就地拿下。这是《前传》最为精彩的部分。

《前传》三言两语就塑造了肃顺飞扬跋扈的权臣形象，但在字里行间，也隐约可以看出作者对肃顺命运的惋惜之情。书中写了多处对肃顺的公论，比如，肃顺裁减八旗粮饷以支持湘军作战，说明他事事以大局为重，又如他大铸新钱以平抑物价，说明他有魄力有干才。单就他全力扶持曾国藩与太平军作战一项，就可见他有胆有识，于清廷也是有功的。问题是，他要扶大厦于将倾，就得真心办事，要真心办事，就得揽权，要揽权就必然会排斥异己，而偏偏慈禧也喜欢揽权。皇权与相权之间的矛盾本来就难以化解，随着咸丰的去世，权力一旦下移，冲突也就不可避免了。同样遭到排挤的恭亲王自然也忌恨肃顺，所以他和慈禧一拍即合，迅速与慈禧结成倒肃联盟。结盟和联络都是在受到严密防范之下进行的，说明恭亲王一方的地下工作的确略胜一筹，肃顺则多少败在疏忽大意上，尤其是对慈禧的低估最为致命。

打倒了肃顺，权力的游戏还在继续。联盟的基础已不复存在，瓦解成为必然，按照游戏的逻辑推演下去，可以预想得到，接下来的作品里，慈禧与恭亲王之间争夺权力的冲突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