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记
文/雨晴
盛夏的热空气,让女儿半夜起了满身的疹子,尔后病急乱投医的慌乱里,通过打针吃药孩子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担心之余,辗转到她小时候经常看病的妇幼保健院求医,将孩子的病症和打针吃药不见好转的疑惑跟医生阐述完毕,医生把女儿的姓名输进医院的病人数据库,便立马告诉我们说孩子在之前的两年里也都是在六月有现如今的症状,反思自己粗心的同时,心迹弥散起前两次孩子因为起湿疹就医打针吃药不见效后母亲遍山找草药给孩子洗浴的情景,对中草药有一些常识的母亲就会急急忙为女儿找来草药,什么青风藤、脆骨草、过山龙、小荨麻、血蔓草、桑叶等配置成一锅煮洗的草药水给女儿洗浴,每天早晚各一次,每洗一次见效一些,经过母亲配置的中草药一洗,女儿的湿疹两天后就奇迹般的痊愈了,神一般的力量牵引着我,这神奇的一草一木啊!
此时此刻,忽然就想起母亲与草药的故事。想起母亲常常讲起她最亲近的姨爹,母亲的姨爹那时候是村里的草药医生,因为母亲的乖巧聪颖使这位草药姨爹特别喜欢母亲,在经常走山寻草药的季节时常带着母亲,并偶尔给母亲讲解哪一株草治疗什么病症,哪一朵花具有什么功效。后来,母亲在上山的间隙常常寻得些中药晒干装进塑料袋放进家里长长短短的抽屉里。母亲也如她的草药姨爹一样,在平常的生活里把草木的灵性药用一一讲解给我听,于是我的心迹充满了对中草药的敬畏!也许在四季轮回的光阴里,家里的抽屉里应该都又重新装满了那些野花野草吧,有泥土的香,也有阳光的香。
正是因了母亲得益于草药姨爹的疼爱,使小时候的母亲就已爱上了漫山遍野的草药香,温暖而神秘。我小的时候,身体瘦弱,常闹咳嗽,也没有宽裕的经济条件去就医,便由母亲领着,坐在苍黑的木桌旁,拢起火塘的柴火用茶罐煨炖一盅草药,发烧了要熬煮菖蒲后加童子尿,咳嗽和咽炎要熬煮白花地丁,被水烫伤要用小鸡黄泡的茎叶用火烤干捣碎涂抹在患处,咳嗽要服用小白芨沾蜂蜜,牙龈肿痛要服马鞭烧......如今忆起,我一直迷恋的,竟是草和文字之间的一种温暖而神秘的组合。一株草,还可以入药;入了药的,还可以拥有这样令人浮想的文字空间。百合,到底是镇咳祛痰,还是用来书写百年好合的愿望?金银花,降了心火,还会顺路捎来金银富贵吗?
想起《本草纲目》,想起古老的东方文化里,一株草,甚至一株草的根、茎、叶、花或者果,在中药房的木质抽屉里,在花白胡子的老中医的毛笔里,还有在母亲手掌的温度里,竟有了那一份不可说言说的天机玄妙。泥红的陶罐热气腾腾,草药的苦味和香味游魂一样,在老房子的屋檐下弥散,于是脸色清白的女儿家渐渐唇颊红润,重拾绣绢,夜半咳嗽的书生也磨墨提笔,吟诗作文。一株草,不论从前的境遇如何,倘能书页间一番折转,母亲的熬煮的草药谁治愈了女儿的疹子,也点化着我,最后我俯身在黑了不能再黑的温热的茶罐里,回忆和温暖盈满。
如此,转身重看那大地上的草儿花朵,就觉得一棵棵、一朵朵,竟都透出了骨子里的那一缕风雅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