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热爱不可辜负 --《我在故宫修文物》观后感
看电影前先大致浏览了一下影评,看到说最后一个镜头是导演偶得。我在观影时就特别留意。最后镜头定格在一群孜孜不倦搬猫粮的蚂蚁上。人的一生如蝼蚁,几十年一晃而过。“择一事,终一生”,即使默默无闻,心喜心安不问归处。里面的人以佛心在修文物,安贫乐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近乎禅定。不舍求赞赏,唯自己内心热爱,只问过程,不问结果。
屈峰师傅说:古人说玉有六德,以玉比君子,玉就是一块破石头,它有什么德性啊,但是中国人就能从上面看出德性来。所以中国人做一把椅子,就像在做一个人一样,他是用人的品格来要求这个椅子。中国古代人讲究格物,就是以自身来观物,又以物来观自己。
王师傅说,三岁就在故宫院里转了,是接班父亲的职业,退休后如果返聘,会义无反顾的(回来)。
陈扬师傅说,为了更好的保护文物,要搬到新址。但是总感觉不是那个味儿了。但是没办法。
若不是经历过人生沉淀,如果不是深深的热爱,他们说不出这些肺腑之言。我看完后感触挺深,想了很多。
有关导演
有评论说导演在卖情怀。的确,这部片子在卖中国人丢掉的精气神儿,也可以说是故宫的宣传片。只是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就是要有这种不合时宜的片子。
在百度查询了导演萧寒,是毕业于中央美院的浙江大学老师。他能拍出这个片子,一点也不奇怪。他本人也与故事里的主人翁有着同样的匠人精神。为了拍故宫,他申请筹备了四年,正好赶上故宫90周年大庆需要一部央视纪录片,才有机会拍摄纪录片,一共三集。电影版《我在故宫修文物》并非原本剧集的浓缩版,剧组从2016年夏天驻组故宫,四个月的时间累计拍摄了超过100个小时的素材,经过7个月的剪辑才最后成片。
他在2015年推出一部纪录片《喜玛拉雅天梯》也是筹备四年才发行。“2011年,筹备拍摄;2012年,田野调查;2013年9月,正式开机;2014年10月,拍摄完成,进行后期制作;2015年7月,通过审批;2015年9月,拿到放映许可证。”
请把掌声也送给导演。
有关传承
中国自古以来并不尊重匠人,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三教九流是末计,即使画画也仅是文人读书外的消遣,更遑论修复师,地位并不比三教九流高。这也是为什么古代的技艺传承如此之少,宋代官窑冰裂纹饰的失传就是一个例子,当然其中有历史原因,但是自身不重视也是其中的原因。
今年春季曾经参观过韩国的昌德宫。这是一个仿北京故宫的建筑,当然无法与宏伟的故宫相比,但是一砖一瓦,他们都细心保存。就像一位旅友感叹“东西虽然不如咱们,但是人家一直小心保护”。
平心而论,在传承态度上,日本做得最好。匠人精神这个词就是出自《寿司之神》的纪录片。关西地区保留着许多寺庙,古城。在这些建筑的旁边,没有现代建筑。反观大陆、香港、台湾,寺庙与现在建筑握手而立,彼此争地。一来不利于古建筑的维护,二来对古建筑的整体环境是一种破坏。日本当年派来遣唐使,对所学知识都珍而重之。他们修缮古建筑的技艺也是从古至今传下来。当年在大唐奏响的《兰陵王入阵曲》早已失传,但是在日本古戏曲中还能听到余韵。在对待传统文化上,日本人细致而敬畏,至今还保留着许多传说与祭祀的节日。甚至即使只是给小孩看的漫画,里面也有许多有关这些传说的故事。
也许,五千年的文明,太多也太重了。每个看上去都很美,今天丢一个,没关系,还有别的呢。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最后只怕底裤也不能剩下。
曾经看过一部关于西藏唐卡的纪录片,由于现在市场需求大,面临失传的唐卡画师终于有人愿意学了,只是为了商业利益而学才得已传承,真的好吗?当然还有出于热爱而不舍技艺老师傅,也许这就是一丝希望之光吧。
有关热爱与苟且
屈峰师傅当年出身中央美院,专业课最好。原来对故宫有着高大上的幻想,结果来了之后发现如此破败简陋的工作环境,而且文物修复是修旧如旧,做了这份工作,他离创作之路越来越远。他在签三方协议前,足足徘徊了一个小时,最终选择留下。这是当年他苟且的选择,为了生活。十年之后,他爱上了这份工作。在与文物日夜相对中,他悟出了格物致知,有了文中开头那一段关于玉的话语。
几年前,日本有一部电影《入殓师》。主人翁原来是小提琴手,因为乐团解散误打误撞做了新的职业。由一开始的害怕嫌弃,到后来慢慢懂得要为死者保留人世最后的尊严,任何工作都有存在的意义。也是一个由苟且到认命到认同悟道的故事。
能找到自己热爱的工作,能从事热爱的工作是一件幸福的事。但是芸芸众生的生活大多一地鸡毛,为了各种原因接受眼前的苟且。这部纪录片告诉我,尽管是眼前的苟且,也要用热爱的心把它做好。磨练身心,当某天,热爱的来到面前,才能抓住。即使身在热爱的工作中,仍然存在许多苟且的事情,没有一颗平常心,也无法长期坚持。耐得住寂寞,才能守住繁华。
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唯热爱不可辜负。
写于2016年1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