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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我的车祸遭遇(四)

2019-03-26  本文已影响40人  来时路过
朋友拍下了目送她的我

1

时间慢吞吞的挪移到了这一天,这一天是星期一。

我很早就醒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间就开始睁着眼睛发呆的。

医院里专门打扫卫生的阿姨,在轻声的催促陪护的人起床。

我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看到一位朋友发来信息说,“睡醒了”跟她“打声招呼”。

我发了一张笑脸给她。她回复说,一会过来探望。我回复说,不要来,心领了。她说,一定来,大概6点30分就到……我一看时间已接近6点30分,就靠坐在床头等她。

她是户外野驴群里一位性情、志趣与我相投的朋友,我们在一次户外活动中相识。平日里,我和她之间的交集平淡却又不乏惊奇。如果非要定义我和她的关系,我认为我们是“君子之交”。

她知道我今天要做手术,就想利用上班前的时间来看我一下。她说,如果不来,她多多少少会有点牵挂,看过了她就放下了。她让我放松心情,她只是过来看我一眼,不会参杂一些世俗的东西让我产生心里负担……

她只在我床边的小方凳坐了几分钟,说了些鼓励和安慰的话,便匆匆离开了。没过多久,她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穿着病号服的我,靠坐在床头,眼睛盯着远处。那是她走向电梯时,我目送她离开的情景。

2

7点50分左右,主刀医生冯永增来到床边,他再次告诉我,我的手术排在第六台,时间会是下午较晚的时候,然后他用记号笔在我左腿小腿上画着什么,说是帮我做上了手术标记。他走后,我好奇于手术标记的“长相”,坐起来掀开裤腿瞧了瞧。那个椭圆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写字母“FYZ”应该是冯医生姓名的简写。

手术标记

护士过来做诸如测体温、量血压、看腿部、看腰部等常规检查,问我术前注意事项记住了没有,提醒我有事要护工找她。

8点50分左右,一位医生拿着夹板过来,他是来告诉我手术会有些什么风险的,然后他让我签字,我大概写了五个自己的姓名,我看到每张纸的最下面都有一个名字——何自力,这位医生大概就是何医生了。

3

10点50分左右舅妈来了,她说我今天要做手术,她在家里反正没事就过来陪陪我。

随后,莉莉与和先生在交警队办完事来到医院,我问他们事故交警是怎么处理的。

莉莉与和先生各执一词。莉莉说赔偿司机负全责,和先生却说莉莉也要担责任。我疑心莉莉故意骗我,但她一再强调是真的,叫我放心。

舅妈看和先生回来了,就说自己去楼下一层看望另一个熟人。

最近几日似乎是“灾难日”,继我之后,有两位熟人骑电动车出交通事故,他们是爷孙俩,他们伤得很严重,孙女才13岁,在“附二医”8幢11楼的病房,爷爷在“附一医”治疗。

和先生说,海燕的姐姐昨天也出事了,说她走在人行道上,被送外卖的车子撞断了肋骨和手臂……

接下来来的是二姐,她先从包里拎出一袋烘焙小蛋糕,然后又神秘的拿出一瓶淡黄色的“饮料”,她很小声的对我说,“手术前不能吃饭,这个喝进去应该没关系的”。

漂亮的二姐

原来这瓶神秘的“饮料”是二姐用鸡汤炖的西洋参,她心疼我要饿着肚子做手术,想要我背着医生、护士偷偷的喝进肚子里。

陈大姐说不能喝的,说喝水都不行呢。我也不想不听医生的话,二姐只好让陈大姐术后温给我喝。

阿珍、素芳、笑莲她们相继来到。算上和先生和陈大姐,我的病床前围了九个人。我形容不出自己此时的心情。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只是做一个小手术,却牵动了这么多人的心。

待我如亲姐妹的邻居朋友

她们平日里就当我是亲姐妹,今天她们放下自己的生意或工作来到医院,要陪我度过“难关”,她们心疼我是个远离家乡的外嫁之女,她们要用这样的方式让我感受到亲人就在身边……

笑谈中笑莲告诉我,89岁的李老伯向她打听过,问过她“附二医”怎么去,问过我在几幢哪个病房。大家猜想,李老伯想来医院里探望我。

我说,你们千万不能告诉他啊,他若来看我,叫我怎么承受得起啊。

4

13点多钟,手术排我前面+4病床的小伙子收拾东西离开了,大家说他去手术了,但我记得他不是被手术床推走的,我估计他是换回了自己本来的楼层的病房去了。

我们几个本来就借住在这一层的。+5床的病人早就先于+4床的搬离了。

我躺在床上一直在输液,护士说是医生开的营养液,他怕我长时间没吃东西人会不舒服。我确实有点不舒服,头晕乎乎的,平日里也偶有因饿过了头浑身乏力的急性低血糖症状出现。

营养液“滴”得很慢,输完时已经14点多接近15点钟了。大家猜想,排我前面的+4床的病人应该去手术室了。想到快轮到自己了,我心里有些紧张,紧张起来我就想去蹲厕所。

翘着左腿坐在马桶上的时候,我听到众人匆忙的脚步声。之前护士告诉我们说,有人出院了,10号病房28床空出来了,我可以转移到28床上了,此刻她们在将我的物品先移到10号病房。待我从手术室出来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

我打开卫生间的门准备出去时,陈大姐进来,脱了我的上衣,将做手术时穿的套袍套在我的身上,我顿时紧张起来,问她说,我要上手术室了吗?她回答说,差不多了。

出了卫生间,我发现身体的右边凉嗖嗖的,原来是套袍靠近右边的绑带太稀疏,害羞于“春光外泄”,我赶忙躲进了被窝。笑莲理了理我的头发,帮我戴上了淡蓝色的帽子。

没想到躺在床上之后,又是好久好久。

推着手术床、穿着蓝色防护服、戴着蓝色防护帽的老师伯,来来往往的经过我身边……

每进来一位老师伯,我都以为是来接自己的,但是,不是,不是,还是不是……

护士来测体温,我问她什么时候轮到我,她说不知道,她也在等电话通知。

食堂都送晚饭来了,还没有老师伯来接我,我进手术室似乎变得“遥遥无期”了。

17点25分,有位老师伯推着手术床,停留在过道里。他看看手上接人的单子,又看看我,他不确定我是不是他要接的人。大概是因为单子上的我位于10号病房的28床,而他印象中的我是在走廊里的+6床。

得到肯定回答,确认我是他要接的人之后,老师伯将手术床靠近病床,我说我的病服长裤还未脱,老师伯说可以上了推床再脱,我挪上了推床,陈大姐将蓝色的手术被盖在我身上,帮我脱掉了长裤。

老师伯将挂杆插在床头右手边,陈大姐将我体检拍的胶片挂在杆子上。

护士赶来,在杆子上挂了一袋东西,又将测血压的绷带缠在我的左上臂,然后,她用急促的语速开始公式化的询问——姓名?做什么手术?有没有什么药物过敏?是否月经期?经期第几天?……她一边问一边在夹板上记录着,最后她撤了绑带,将夹板塞在枕头底下放我离开。

看着围在推床边,关切地看着我的一群人,不是上战场的我,感觉就是上“战场”。

老师伯按开手术专用电梯,里面有个人在接应,大家想跟着一起进去,被呵斥,要他们乘旁边的电梯去四楼的手术室门口。

5

推床出了电梯,我发现这里的走廊不同于医院里其它的走廊,它是“密封”的,好像还是弧形的。电梯门边坐着一排老师伯,他们的穿着打扮相同,他们大概在等候接人送人的通知。

我以为会像影视剧里呈现的那样,自己会被推进某个手术室立马开始手术。但是没有,路过弧形走廊,在一个更宽阔的“走廊”的某个位置,老师伯将我停靠在墙边,我听到有两个护士在闲聊。

有个护士问老师伯说,“几号手术室?”老师伯回答,“十三号”,说完老师伯就离开了。

护士将一个细绳吊着的写有“13”的圆形牌子挂在杆子上,然后抽出夹板看了看,然后她也像病房里的护士一样,开始公式化的询问。问完之后她将杆子上的袋子提走了。

没过多久,护士拿着一瓶液体,找到我手上的滞留针,我就这样躺着“挂”起了“盐水”。我问护士:“我是在打麻药吗?”她说,不是,是扩张血管的。

头顶右上方的“13”在晃动着,两位护士在嬉笑闲聊着,我被晾在一边。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没看到其它病人。我没料到,做手术的前奏居然是这样的平淡无奇。

那位护士过来推着我换了一个地方,一个与她们的工作台平行的位置。我侧向右边看向工作台,看到墙上有个钟表,钟表上时针在“6”的位置,分针在“12”的位置,原来这就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一位老师伯又推来了一个病人,他直接将病人推到了我的右边。她是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士。

护士与老师伯的一问一答之后,她的杆子上挂上了“9”字牌,我听到护士嘴里嘀咕了一句,“9号,泌尿科”。

护士也对“9号”进行公式化的询问,“9号”说她好紧张。护士对她说,别紧张,打了麻药不痛的。说完之后,就去配药了。

我问“9号”做什么手术,对她说,既来之则安之,都到这里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9号”说她做输尿管手术,说里面被结石堵了,她也不想紧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护士过来给“9号”输液,发现她右手上留滞留针的地方肿了,觉得再在上面输液不妥,“9号”也证实说在病房时已经“滴”得很慢了,输不进去了。原来她先是左手输液,肿了之后又换右手的。

护士拿来新的针头,扎了好几个地方都未见到“回血”。另一位护士过来帮忙,一起研究了起来,终于在这位女士的左手手腕上面的位置成功了。

过了一会儿,有位一身绿色衣服,“全副武装”男医生拿着夹板来到“9号”身边,他摘下口罩,确认了一下姓名之后,对她说自己是她的麻醉师,要跟她讲一下麻醉的风险。

他讲到一半的时候,他的声音就被护士吵闹的闲聊声淹没了,原来这个时候又多了一位护士,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的“高谈阔论”足以淹没整个“走廊”。

麻醉师回头呵斥说,“你们声音小一点啊!”然后他继续讲解完毕。之后,“9号”就被他推走了。

有位老师伯过来找人,要推进手术室,我以为是找我,但护士告诉他说,“在那边”。原来,某个“隐秘”处,还有像我一样的等待者。

6

18点15分,一位一身“绿”的女医生过来,我听到护士跟她打招呼说,“怎么你亲自过来啊”。她回答说,“对啊,反正有空,就自己过来了呗。”

她是来找我的。我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她推着我,好像在一个大大的“S”上行走,走到“S”的尾部又好像走了一个椭圆。

路过一些门口的时候,我看到过穿着绿色短袖,带着绿色帽子的医生。

我还看到,一位一身“绿”的医生坐在走廊里,端着手机在看,手机发出的声音让我知道,她在“斗地主”,她发出的笑声让我知道她是一位女医生。

推床终于在一个门口停下了。推我来的女医生,也来了一个公式化的询问,然后她告诉我说,因为我处于月经期,会给我做“全麻”。

推床推进了手术间,我又挪到了在顶灯底下的床上。床的右边有一台仪器。我盯着顶灯看了几秒,虽然此时它没有全部亮起来,但我确定,它跟影视剧里的类似。

有两位医生开始在我身上忙碌起来。

一位挪过原来的那套输液的针、管,换了一个输液袋挂了起来,她还在我的左膝盖处擦拭酒精,她告诉我她要给我打麻药了,然后她拿着一管针,扎在输液管那个“滴”水的的地方注射了起来。

另一位医生在我的左上臂缠上测血压的绑带。又在我的胸部贴了三个凉凉的连着线的东西,在我的右手中指上夹了个夹子。

我在仪器的“嘀…嘀…”声中等着冯医生,我在左臂绑带的一紧一松中等着冯医生,但是我没等到他的到来,就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很久,又好像才几分钟。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睁开眼睛看了看,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是俯视的角度在盯着我看,我又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我感觉有人在搬动我的身体,我知道我上了推床,我知道我被推到了另一个地方,我知道有人在我的右上臂缠血压带……

在绑带的一紧一松之中,我感到左膝盖有一丝疼痛,后来越来越痛……我睁开眼,看到右边的仪器旁坐着一女位医生,我听到她在跟另一位女医生聊天,她在说,我是她今晚最后一个醒麻醉的,她在说现在已经“八点多了”……

我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做完手术了。我将眼睛睁着,我想让守在旁边的医生知道我完全醒了……

卸下绑带之后,我被她推出了门外,有位老师伯接手将我推进了电梯。从电梯里出来后,我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我对她们笑了笑。我听到一句“没事了,都笑了”。

推床直接来到了10病房的28床边。陈大姐光着脚站在床上说她一个人“可以的”,老师伯说床上再站一个人,和先生就站到床去了,然后大家合力,将我托起,移走了推床后,我就被挪到了病床上,护士也过来让大家扶着我则躺着的身体,我感觉她在我的身体下面抽塞着什么东西……原来我是被一块布兜着被抬上病床的。

我用嘶哑无力的声音对大家说,很晚了,你们吃饭了没有?我没事了,你们赶紧回家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她们没事的,要我别操心她们了,要我管好我自己,好好休息,她们这就回家了。

二姐对陈大姐说,都拜托你了,你受累多看着她一点,我这个弟媳不喜欢麻烦别人的,那个西洋参记得温给她喝……

和先生买来馄饨,陈大姐要喂我吃。和先生说他来喂,我见他们两人在“争抢”,就操着嘶哑的声音说,大姐,就让他来喂,他难得这样伺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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