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2期“圆”主题活动。

“也许是孤单疯的，谁知道呢。树也会发疯，也会孤单……我见过的。再早柿子长成磨盘样，是磨盘柿。后来就越来越小，焦黄精瘦，模样就像核桃……”

手机播放着小说，施兰听到这里，她停下手。原本她是跪在地上，手里拿着那个裹了一条毛巾的扫把，伸长胳膊扫床底下的毛絮。

她没有见过柿子长在树上的样子，甚至，如果树上没有挂着柿子，她也不认识一颗柿子树。核桃树上结着核桃的样子她倒是见过一次，只是她见过的核桃是绿色圆溜溜的果子，也还没有到小说中说的精瘦干瘪。没见过的东西还真是多。继而，她又想，树也会发疯，是因为孤单而发疯吗？这些写小说的人真会想象。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里的小说已经不知道朗读了多少。膝盖也有些疼了，她站起来踢了几下腿，关了手机阅读模式。施兰平时都是阅读小说的，那样，一边阅读一边可以思考，效果会好些。今天要打扫卫生，她不愿意浪费时间，就打开了手机阅读模式。

洗衣机发出鸣叫声，她来到阳台上，拿出洗好的床品放进洗衣机上面的烘干机，调好模式，烘干机开始工作，滚筒转动的声音像北方的刮风天。

施兰从她正在打扫的卧室床上拿了早就卸下来的另外一套床品，放进洗衣机，她选好工作模式，机器开始运转。现在，两台机器一起工作，噪声较之前翻倍了，有点像北方刮沙尘暴的声音。

施兰以前没有用过烘干机，因为用不着。

北方干燥，洗完的湿衣服晾在家里，可以增加屋里的湿度。有时候，她甚至会特意不用洗衣机的甩干功能，让衣服滴着水晾在家里，水滴滴在下面接水的盆里，发出“滴答”声，她就喜欢那样带着些水气的环境。

她回到卧室，解开包在扫把头上的毛巾去淘洗。灰黑色的毛絮被水流冲下来，聚在下水口的滤网上。湿度大的地方，连织物上的毛絮都失去了飞腾的权利，早早被空气中的水气压下。

在北方，坐在一束照进屋子的光线后面，就能看到光柱里的一些及细小的颗粒，不一定是什么，反正都是因为干燥能够飞腾起来的一切。能飞起来的还有头发。施兰每次梳头，头发都会跟着梳子飞起来，用手捋下去，还会带着静电的哔剥声。往往在那种时候，施兰就会想象，能在湿度大一些的地方生活该多好。

南方的冬天湿冷，遇到下雨，洗了衣服好几天不干，衣物潮潮的手感，没办法直接穿上身，只得靠烘干。两年前，施兰来到这里，她学会了用烘干机。她还见识了南方的回南天，湿冷的空气，走廊地板上和家中的浴室瓷砖上结了一层水雾，就像北方的大澡堂地板和墙上一样。

卧室擦完了，最后收尾拖地。施兰拖到走廊，挪开了一箱苹果和一个大礼包。昨天，同学带着儿子来给她拜早年，说今天的飞机去沈阳婆婆家过年。同学家在宁夏，儿子大学毕业来南方工作，同学退休也来到儿子处，在一家公司做财务。她已经来了五年，还是会抱怨南方的冬天难过，一点比不上北方的暖气房舒服。末了还对着儿子说：“你怎么就来这里工作了，从北边来到东南，好远。”

他儿子看施兰笑一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姨，昀泩怎么说的，你们也是从大西北来到这里。”

施兰说：“我儿子说了，这里没有风沙天气，湿度也大些。”

她儿子昀泩的确这么说过。他在这里上学，毕业后决定留下来，买了房就马上让施兰过来。

施兰知道，儿子在帮她圆梦，找那个没有风沙，湿度也够的地方。她每天会跟儿子交流阅读的书籍，不过今天，她不打算把自己没见过柿子树的事情告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