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补给站
传说人世间有灵魂补给站,它行踪不定,有人在北国荒凉小城看见过,有人在南方碧海楼阁相遇过。
岁月乘着骏马,踏碎白雪,盛开粉红的桃瓣。风吹过故乡的云,卷起烟花,细雨的泪珠,在小楼上留下浅浅的脚印。四季如春的故都,游子已闻到新年的气息。
快,总会想到剑起如风,带着江湖独有的韵味。而慢,则眼前浮起漫漫长路,倚西风拍瘦马,浊酒一杯家万里的红尘滋味。
微风牵着火车这匹瘦马,缓缓的踏在平原上,窗外的风景像极了落花,清澈的眸子挽不住一片花瓣,只能感叹随水飘零。但这却很惬意,因为这慢慢靠近亲爱土地的过程很享受,像极了那年夏天,吃着一毛钱的冰棍。
沐浴着柔和的微风,洗净满身尘埃。轻轻推开大门,院落的蝴蝶兰正翩翩起舞,幽香袭人,父母那黄土高原似的脸上突然盛开一朵格桑花。
故都的小楼在山外山,楼里楼,浓浓泥土的气息,使人神清气爽,特别是像我这样刚归家的人。倦意浓浓的夕阳,倚着青山,吹出一抹云霞,让归鸟飞荡。提起木桶,抄起水瓢,让缕缕清水,拂弄淡雅清素之花。吹着口哨,踏着狗儿的影子,仿佛还是那个追风少年,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夏季,山脚的河流总是充满魅力,让孩童迷恋。放学归家的我们,书包还没有着地,就飞奔到河岸,褪去衣物,在河里畅游一通,像鱼儿悠然自得。赤裸着上半身,躺在微热的石头上,看着被风拂动的野草,聆听河流的细语,仿佛飘浮在世外桃源。
待身上的水珠消散,便挽起裤脚,抄起捕鱼工具,寻找分叉的河流。层层的石头垒得高四十厘米左右,把所带的薄膜先从两侧堵住,堵中间时要快准稳,然后迅速跑到分叉河的尾部,把渔网围起。原本猖狂的河流,这时便成为文弱的水沟。
水位的快速下降,使一些鱼儿来不及游走,只能困在河岸。翻起河岸的石子,毫不费力的拾起蹦蹦跳跳的鱼儿,把它们装在奥地利饮料瓶里,满心欢喜。最刺激的是拿小水潭里的大鱼,七八个在水中悠然嬉戏,这时我悄悄地把魔爪深入,一抓一个准,这得益于我高超的摸鱼技术。最让人欢喜的是提起渔网的一刻,网里的鱼在湛蓝的天空下,夕阳余晖洒在它们身上,竟似一抹抹灰黄的云霞。南风吹过,野草翩然,空气香甜,沁人心脾。那一刻,比考一百分让人欢喜,影子也在浅浅的笑。夕阳潜入青山里,孩童跟着大人,骑着青牛,缓缓的回家。酸菜鱼肉,在那时便是美味佳肴。
连绵不断的山脉,流过村子上方,一条公路挂在山腰,公路横穿村子中间。村子附近的公路上,偶尔能看见孩童扒在车尾,满是灰尘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流动在公路上的车子是孩子们的顺风车。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他们乘着顺风车,在道路中寻找废旧的螺丝、小铁块和干瘪的饮料瓶。如果告诉现在的小孩,我们那时曾在垃圾中捡过东西吃,这些玩着游戏,吃着鸡腿的孩子,会认为我给他们讲悲伤的童话,可是这个童话却没有骗人。
我喜欢淋着雨漫步,踏着细雨,重走上学之路,这一次我却是撑着伞,因为不想让多情的思绪被雨打醒。小道旁长满野草,心里一片荒凉。曙光洒向大地,黄土地有种朦胧美,孩子们一路高歌;浓雾缭绕,小路宛如仙境,我们在白云上浮动,呼唤前面的伙伴;多情的雨,对大地投怀送抱,我们撑着伞,在风中摇摇晃晃,书包背在前面,被藏在衣服里,书包里装着厚厚的书。
大雨打湿衣服,书却安然无恙。那时我们是多么喜欢书籍,竭尽全力去爱护书中智慧,书里的灵魂。种子埋在土地里,在雨水滋润中发芽,灵魂也在心里悄悄地成长。等我们到了社会,灵魂早应该枝繁叶茂,开出如雪般的花瓣。可我看到的大多是枯萎的灵魂,要不是似夜一般黑的花蕊。
我在被墨染浊的水中溺水,在黑烟滚滚的天空里折翼,在鲜血淋漓的土地上坐着轮椅。换了不适合的工作数次,就随便的找了一份工作——周末双休,节假日放假,月休30天的工作。这份工作轻松容易至极,可是内心却煎熬不已。我相信命运,但是不认命,于是就常常待在彩票站。第一天中了两万毛,以后却每天拿几百块支持福利事业,其实生而为人,我并没有如此善良,回家前我已债台高筑。
如果你讨厌星期一,那么你迟早要悲伤;如果你喜欢周末,那么你的微笑会逐渐增多;我讨厌灵魂枯萎,那么我的灵魂早晚会枯萎。有人说灵魂只有二十一点三克,可是上百斤的肉体却无法撑起它,或许是肉体的欲望拖累灵魂。
人本就是病,何以健康,以何为药?枯萎的灵魂,何处逢春?回到故乡,我希望枯萎的灵魂能逢春,因为故乡是神秘的灵魂补给站,那里有神奇的药。
风中,雨滴桃瓣,美丽动人。我拈起桃花,轻轻启齿,尝一片花瓣,苦涩味道充斥口腔。没有十全十美的文章,也没有彻底的绝望,缺憾也是一种美,灵魂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