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

这是一个温暖如春的冬日，我们去舅舅家一趟。

是山里，但贫穷的面貌似乎已经消失了。果真是硬化路通到了家家户户，房子一家比一家新，窑洞院里盖着砖瓦房，且家家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

姥姥已经去世多年。热心肠的大舅，幽默风趣的大舅，我们最喜爱的大舅，也在他58岁那年，离开了人世。

和姥姥一起坐过的木墩

阳光好，院子大，只是院子里住的人少了点。

大舅母为大舅哭了两年后，开始发展养殖业，将养殖大棚搭满了山腰。猪呀，牛呀，羊呀，鸡呀……晒着太阳，吃着饲料，生机勃勃，安然惬意。

我想要为舅母拍几张照片，写个致富农户的报道，可是她不同意，并不喜欢上报纸，上电视。

舅母养的羊

那座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小阁楼仍在，只是换了新颜，更加舒适，装修不比城里的楼房差，上下水通畅，采光采热极好，而且更加宽敞。表哥还在房里挂上了一副字画 ，上面写道：“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我心中一酸，又一喜，仿佛我哥知道我今天心里失落，故意非要带我来这里，故意要让我看到这副字，看看我们小时候经常来住的地方，看看这明净的天空和幽远的山，享受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房间外的小院子干净整洁，院中的柏树已经长得特别高了，树冠呈大大的一个心形，亭亭如盖。对面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但山不高，不陡，不遮人的视线，像一位温厚的老人，守护着山里人的日月星辰。

我仿佛逃似地回到了这里，站在小楼阑珊前久久留恋，不愿意离去，就像三毛的诗里写得那样：

如果有来生，

我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

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阴凉，

一半沐浴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