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牛杰

牛杰是一个很优秀的老师，这一点我早知道。这两年，在省、市教育系统各种评优评先公示的名单里，常常见到“河南大学附属中学牛杰”的名字。不过，对于牛杰的工作状态知之甚少，我更熟悉的是生活里的牛杰。

牛杰是我的同学。我们都是河南大学中文系89级的学生。河南大学中文系号称亚洲最大的中文系，每届都有接近300个学生。由于89年那一场学生运动，我们这一届只有100个本科生，同窗四年，我们虽然不一个小班，彼此之间也很熟悉。毕业后，牛杰到河南大学附属中学上班，后来，我又回河大读硕、读博。开封的几个同学都好热闹，隔三差五，就会以各种名目小聚。我和牛杰在饭桌上遇到的次数，实在不少。

牛杰有几分豪气，喝酒很爽快，这一点很合我的脾性，我们算很好的酒友。牛杰也很坦荡。同学之间，在一起喝酒，难免相互调侃，有时候冷不防会说一句令人尴尬的话，这时候，牛杰从不在意，经常是哈哈一笑，然后再自嘲几句。我总觉得，一个人有了点身份地位，还能够自我调侃的，都是很可爱的人。牛杰是个性情中人，有一次，一个同学喝多了，我们几个送他回去，楼道里太拥挤了，几个人不好搀扶，牛杰一俯身，就把同学背在身上了。谁料想，刚进同学家门，同学开始吐酒，呕吐物沿着牛杰的脖子就流下来了。同学的爱人很不好意思，牛杰呢，没事人一样，笑一笑，摆摆手，就转身下楼了。

毕业后，我还经常去开封和原来的几个同学聚聚，原来的几个同学，缺席最多的就是牛杰，原因嘛，只有一个，就是值班或者加班。对于工作，牛杰总是那样兢兢业业。

今天中午，同学群里有人转了一篇文章，是写牛杰的。文章的题目是《最动人的通知书》。文章介绍了河南大学附属中学宏志班高一二班班主任牛杰给同学们写的暑期通知，班主任意见一栏，牛杰为每个同学写了一首嵌名诗。文章附了牛杰给每个同学写的诗的照片。我数了数，六十二首。我仔细读了几首，不是格律精严的、意境优美的创作，但也绝不是随手写成的打油诗。每一首写给不同同学的诗里，都有一个同学别具一格的面目。这些诗，或写学生的成绩，或写某一件事情，或写一个同学的理想抱负，或写一个同学的精神面貌。同是写成绩的，对有的同学称赞其数学，对有的同学称赞其外语，对有的同学赞扬其文采。赞赏之余，有鼓励、有期许、有祝福。看得出，牛杰写这些诗费了一番功夫，但是，对每一位同学了如指掌背后，显然饱含着更多心血。

从牛杰写给学生的诗里，我读出了热爱，对教育的热爱和对学生的热爱。有时候，欣赏一件艺术品，我常常慨叹艺术家对艺术的高度热爱，总觉得，只有怀着高度的热爱，才能一点一滴创造出杰出的艺术品。学生当然不是老师创作出的作品，但牛杰怀着这样的热爱，一定能在学生身上发现一些美好的东西，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引导学生把自身蕴含的天赋展现出来。当然，怀着这样的热爱，也会在学生身上发现一些污垢，我猜想，这时候，牛杰也会满怀怜爱，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污垢擦拭干净，让这些学生放射出被遮蔽的光彩。

牛杰的学生是幸运的。也许，他们现在还意识不到遇到牛杰有多么幸运。但是，有一天，他们回望青春的时候，会知道这个老师在他们心上留下了多少痕迹。这些痕迹，像是一朵朵暗花，会增加他们心灵的底色，在他们心底散发着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