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拙》
《弄巧成拙》
离五·四青年节，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为了庆祝你们年轻人的节日，丰富学员们的业余文化生活。学院决定：举行‘五·四青年节联谊会’！内容有歌咏合唱比赛、交谊舞比赛......”
队长话音未落，课堂上的学员，就急不可待地响起，一阵尖叫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国，社会上刚刚流行迪斯科、交谊舞......这在军营里还很鲜见。
学院领导的开明开放，让生活单调乏味的军校学员，喜出望外！
交谊舞，是由一男一女、组合配对进行的集体舞蹈形式。可军校学员，全都是男生！上哪去找舞伴呢？
按照学院的要求，各学员队自行联系组合对象。
经组织出面协调，张良所在的学员队，与驻地某国企衡器厂建立了“军民共建”关系。决定由衡器厂派出女青年，军校派出男生，组成舞蹈队参赛。
周末，终于迎来了衡器厂的近20位美女，主持人宣布：”请各位自主选择舞伴、自由组合配对，先按规定的舞蹈动作，单独训练。最后，由编舞老师指导，集体排练，筛选淘汰后，优选10对组合定型参赛“。
“你好”！“你好”！子云主动招呼张良：”你看我们配成一对，可以吗”？“可以、可以“！张良面对女士的主动热情，受宠若惊！激动不已……
经过一晚上的自主选择，感觉适应，轻歌曼舞。张良与子云，基本形成了相对固定的舞伴。双方表示：“就是你了，不换了”。
经过近两个月的排练，舞蹈比赛如期举行。
张良和子云所在的团队，发挥超常，获得了全院舞蹈比赛的团体第一名！
他们忘乎所以、高声呐喊、相拥庆贺......
这时，张良才想起，初见子云的情景：
记得那天晚上，教室改成的舞厅，灯火通明如昼、窗外月光皎洁。
朦胧中的子云，身材清瘦苗条、鲜红的背心裙，搭配高领黑色打底衫，脚踏时尚新潮的红色高跟鞋；蘑菇头下的一双大眼睛、乌黑清澈，笔直俊秀的鼻梁、薄薄的双唇、轻盈的舞步......婀娜多姿、妩媚娇羞、婉约动人......
子云给了张良最美好的第一印象！“天生尤物！女神！女神”！张良在内心，由衷地感叹！
很遗憾，初级军校的党员，还都是士兵身份，在校不允许谈恋爱！
张良和子云只能做普通朋友，平时也很少来往。但在各自的心里，都有了异样的感觉......
毕业前夕，学院驻地发生百年一遇的大洪灾！全体学员依令开赴邻县，抗洪救灾！
期间，张良留校，任学员队留守处负责人。晚上住在队长宿舍，顺便给队长看家。
又是一个浩月当空的夜晚。子云在男同事木杰的陪同下，来到学校看望张良。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临近毕业离校，今晚谈话的重点，是张良的毕业去向。
张良说：“队长有意把我留校，但我个人觉得，还是想回原部队！喜欢那里的碧海蓝天、沙滩海浪，椰风海韵、四季如春.....”
子云答：“干嘛呀，留校不是很好吗？学院驻地可是世界级的旅游圣地啊！留下来，我们见面也方便啊......”
“难道？难道子云有意......？”张良心里罔顾自问。
21时整，张良不得不送客了，因为军校营区的熄灯时间是21时30分。
走出军营，木杰把张良拉到路边，背着子云拿出一样东西，在张良眼前一晃：“喂，哥们，需要吗？”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张良没听清，反问道。
木杰附耳细语：“避孕套啊”
“啥玩艺？干啥用的？”
张良年轻，又是从农村出来的放牛娃，对这个“玩艺”还真是不懂。
木杰欲再解释，张良不屑。招招手，示意他们回家去......
回到部队，张良始终忘不了子云的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他按临别时留下的地址，试探性地给子云写了一封信：“一别数月，你还好吗？木杰有女朋友了没有？......”
一周后，子云回信：“我很好，一个人的日子，无牵无挂......你呢？谈女朋友了吧？......”
显然，子云也在试探张良呢：“我还是一个人......”
张良喜出望外！把子云的来信，反复看了好几遍：“女神还单着呢，机不可失啊......”
情窦初开，他们顺理成章地，恋爱了……
1988年的五·四青年节， 张良和子云如约见面......
初恋的兴奋、愉悦、甜蜜、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幸福快乐，无以言表！……
他们游山玩水、拍照合影......有爱人伫立，不对焦都显得那么美丽而清晰......
"走，回老家，看父母去......“。张良难掩内心的喜悦，让父母家人，也为之高兴高兴......
毕竟，在那个年代，城乡差别巨大！一个农村娃，能带个城里女朋友回老家，那也算是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何况，子云还是一位：大型国企老总的漂亮“公主”、千金小姐……
在回老家的换乘途中，张良带着子云住了一宿的宾馆。他们只开了一间客房......
此时的张良，已经长大，欲偷食禁果，子云不允！
烦了！子云说：“算了算了，等到了你家，一切都给你......”
拜见父母，欢天喜地！四邻八乡，无不夸奖称赞：“张良女朋友真的好漂亮好漂亮！像电影明星、像画中美人......”
张良自是欣喜若狂！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子云得到未来公婆的认可，很自然地接受了张良，偷行魚水之欢！入夜，他们进展顺利，床单落红......
本来，张良一点也不在乎是否“落红”。因为在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更没有这个要求！他要找的爱人，完全就是凭感觉......还有点“外貌协会”......
可偏偏就在此时，子云信誓旦旦、煞有介事、慎重其事地，特别强调、提醒张良：“你可看好了，以后，可不许冤枉人啊！”
这让张良心里，迅速闪过一丝不快：“我本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子云这是干嘛？为何这么专门、有意、认真地提醒、提示、警示呢？”
自作聪明的子云，就这样弄巧成拙地，在单纯的张良心中，深深地种下了一种“贞洁”意识，植入了一种“落红”情结......
从此，张良心里就明白了“落红”的深刻含意，和对女人的重要意义......
回到部队后。张良看了不少恋爱婚姻方面的时尚杂志，知道了“落红”对女性的重要性！那是女人的“贞洁”标识！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子云的有意为之，画蛇添足！突然唤醒了张良的男性本能！那种与生俱来的、对女性“落红”的心理要求......
子云多此一举，犹如心虚似的刻意强调什么？顾虑什么？甚至有点畏惧什么？……无形中，为一段纯洁的感情，加注了些许邪思杂念……
此后，张良时常会想起，那个不平常的夜晚：如果子云“贞洁”，为什么那么“顺利？”；如果不“贞洁”，为什么又“落红”？而且事后，子云为什么要急不可待地特别强调？......他百思不得其解！
据传：女性自导自演的假“落红”闹剧，时有发生......
“难道子云，那天晚上的表现......他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句情话……子云从头到尾，如老师教学生般的自信和熟练……完全不象是毫无经验的“第一次”啊……可她究竟用的什么方法和手段呢.....？”
张良一个人躺在单干宿舍的双人床上，胡思乱想，猜忌疑虑……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木杰，还有那个夜晚，他手中的神秘“避孕套”......
“莫非子云‘表演’的是：‘此地无银‘？还是鬼喊捉鬼？……唉！算了算了，越描越黑……“
这就好比在一幅刚开始描绘的画卷上，弄泼了一瓶墨汁。张良看在眼里，却并未采取补救措施，也未求证墨汁的泼洒真相！这画无法继续，很快就废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张良心中的疑虑未能及时消除、受“落红”情结所困，情绪跌宕起伏……莫名其妙的戾气，让双方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他们分道扬镳了！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人到中年，张良心中的“落红”情结，至今无解......
”弄巧成拙？弄巧成拙”！
张良嘴角露出一丝丝无奈的苦笑，从心灵深处发出，对这场苦涩悲情的无限感慨……
李国平
2018.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