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尘疑录】（三）

清劫/文

（三）难题

“公子……是来凭吊官人的吗？”

陆少仙回过神来，才发现一个宋府家仆在他身旁，似乎观望好久了。

“是……有劳了。”

陆少仙便跟着家仆进了府。

“恕老奴直言，我家老主人过世两天了，公子为何现在才来？”

“在下刚到建阳不久，刚刚得知此事。”

“唉……老主人啊。”家仆面色惨白，抹起了眼泪。“公子若是老主人的朋友，那可一定知道他生前是那么……唉……”

陆少仙沉默。可惜朋友都算不上呢，连他宋老人家见都没见过。

他拿起一条素麻布，在额上系起，轻轻将下摆一撩，跪坐了下来。

家仆看着这一身白衣的年轻人，便不由得好奇，“老奴看公子风姿不俗，又是年轻重义，却不记得老主人有提到过这么一个朋友啊……”

“您有所不知，在下金陵陆离渊，是慕宋老推官大名而来，本有事请教他老人家的。”陆少仙淡淡道，又郑重的上了两束香，再拜英灵。

“金陵陆家？哦……”

“老人家可有什么疑惑？”

“令尊可是前大理寺卿陆澈陆无己大人？”

“正是家父。”

这时两人都沉默了。都觉得不好再问下去。陆少仙又觉得自己打扰了宋府丧事，本就不太自在。

“姜老，我不是说过今日不接外客吗？”

一声从厅堂后传来，干净而冷彻，却丝毫没有嫌弃的意味。

“少主人……”

陆少仙站起来，有些惊讶。

眼前走来的英朗的束发公子，竟让人难以与前几日狼狈模样的穷酸书生联系到一起。

“是陆公子。”那人竟一点也不好奇，“在下守父丧，不想见客。”

“叨扰了。”

陆少仙正想走呢，那人突然道。

“若是陆公子有意来归还官凭，还请收回这念头吧，好意心领了。”

陆少仙停步，“少主人怎知我有官凭？”

“那日我故意留下的，本来就是要扔掉的东西，心想可能被想升官发财的人捡走的。这样最好。”

“少主人……哎呦，那可是千金难求的官凭啊！好容易考中的，您怎么给扔了啊！”

“一张废纸而已，粪土不如。”

僵持。

竟有这般奇人？陆少仙望着对面的人。心想这小子还挺硬气挺倔的啊。

“慈儿，不得无礼！”

“娘……”那人一听这声训斥，似乎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让官人见笑了。”迎面走来以为慈祥的老妇人。

“无妨。贵公子守孝道，是在下无礼。”

“你可别叫他公子，否则他会跟你过不去的。”宋母那满面泪痕的脸上，微微有了个笑容，“他呀，最讨厌别人给他戴上官贵的帽子。”

陆少仙笑笑看向那人，那人便不自在的别了别脑袋。

他把官凭拿出来，递给那人。“宋兄可得收好，别再不小心丢在我那儿了。”

结果，那人拉着他撒腿就跑了。留下身后的人一个劲的叫。

陆少仙心里纳闷了，心想这小子是跟官凭有多大仇。

想着他俩便跑进了一间屋里。

其实陆少仙跑得一点都不累。那人却气喘吁吁，一看就是不常锻炼。

“陆……陆公子。”那人喝了口水。“你要是有事，但说无妨。”

陆少仙又奇了怪了。

看他没反应，那人又道，“我知道你找家父有事。现在……他不在了，不过你若想找我，也无妨。”

陆少仙愣了愣。“你怎知我来是有求于宋老推官？”

“可是为令尊之死一事而来。”

那人兀地一句，引得陆少仙心里的那个裂痕又作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