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渐远的故乡

故乡的炊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日趋渐远！

我的故乡兴化，是里下河平原一颗璀璨的水乡明珠，水润灵气，炊烟氤氲，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绵延不绝。

七十年代的故乡，土灶做饭，烧菜。每到饭前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袅袅升腾在小村的上空，乡村里顿时热闹起来，锅碗瓢盆交响曲弹奏起乡村乐章。

早上，天刚蒙蒙亮，勤快的乡里人家就起身忙碌起来，在晨雾中炊烟燃起。鸡出窝，“咯、咯、咯，喔、喔、喔”，唤醒一些晨梦未醒的人们；鸭出栏，“呱、呱、呱”，一个清晨希望又萌动；鹅出栏，“嘎呃、嘎呃、嘎呃”曲项向天歌，清扬短曲，开启全新一天；猪也热闹起来，“唔啰，唔啰，唔啰”声中，小尾巴摇着，悠哉悠哉地撒欢起来；羊也不甘示弱地“咩、咩、咩”起来，不能遗忘它的存在；远处近处的狗吠声“汪、汪，汪”，一天就在炊烟中旺了起来。

人们慢慢地开始聚集起来，三三两两，七七八八的端着早饭碗，七长八短地谈论着，今天要干嘛，去哪里，忙什么......各自悄无声息地分工着，各自有了一天的方向。炊烟和雾升腾间逐渐弥漫在空气中，分不清彼此，融和在天边一色，迎接阳光的晨韵，清新自然。英姿勃发的少年疾走晨光中，奔跑在求知的路上。各行各业的人们行走在田间小路，奔赴在城乡康庄大道……无数的人，宛若炊烟四散，缤纷在故乡大地。

中午，一团团升起的炊烟，跳跃出烟囱，轻盈的身躯，在蓝天绽放出一朵朵烟花，轻吻着白云远去。轻柔的炊烟也是一种集结号，求学归来的孩子，劳作辛苦的人们，都加快了回家的步伐，锅碗瓢盆响起，小巷里顿时热闹起来。冬春追太阳，夏秋找阴凉，捧着饭碗，夹几口菜碗里，赶集一样找个位置，一帮人一起各家各饭，各式菜肴，你看看，他瞅瞅，熟悉地相互不时交换着，互不嫌弃，品尝着，点点头，吃得好，说得好，尽是邻里家常，淳朴自然。一顿饭后饱食烟火气，补充能量再出发，炊烟燃起处，人们心中的加油站，蓬发出新生力量，朝着目标，昂首自信。

傍晚，暮色降临，炊烟缭绕间传递着一种暮归信号，纷繁的脚步，杂乱的声响，劳作的人们相继归来。小巷又如城市街市一样烟火气浓郁，一天的烦恼，工作的见闻，东家长，西家短，张三李四故事又延续......鸡鸭鹅回窝进栏，猪羊也安逸地不再出声，慢慢地一切逐归平静，远处几声狗叫，朝着脚步声依旧汪汪不停。夜幕降临，炊烟笼罩下的乡村，一切不在喧闹，但在夏夜里就显得格外热闹，几张板凳桌椅放，草席凉席桥上铺。纳凉夜，二胡短笛，说学逗唱，蒲扇划，千秋故事举止间，抑扬顿挫陈词调。说江南，道塞外，逛皇宫，饮马山林涧。武当山，少林寺，一曲江湖情仇恩。谈改革，抒壮志，承包大干闯荡梦，赞叹声，鼓掌声，喝彩不断加油干。烟火气不停地散发.....热闹非凡的夏夜，乡村的烟火气中终于在深夜四散中安静下来，释放了一天的倦意。宁静中又孕育着新的希望，人间烟火气，宁静的乡村，何其幸福。

每天面对炊烟升起，乡间的烟火气，让我们慢慢地了解了生活的真谛，懂得了什么是人生，炊烟，不一样的烟火，平凡的人生，炊烟伴随了岁月真情。

爷爷奶奶的烟火，父母亲的传承，那时早上的炊烟必定是他们生起，四更起，五更未眠，记不清多少个日子里那样度过，幼小的我们亲历了这种生活，潜移默化中接受了父母亲的接力棒。分家以后，每天我们又生起了炊烟，乡村烟火气，一代代从未间断。

自从离开家乡，生活就感觉故乡的炊烟渐行渐远。现代城市生活，发展的乡村，已经远离炊烟气，厨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随着抽油烟机，煤气灶，电磁炉，电饭锅等高级厨房制品的普及。土灶面临淘汰的窘境，若干年后不知道我们的子孙后代是否还能记得先人们的炊烟时光。现在只有每逢春节返乡期间，又见炊烟升起，烟火气重现，只是再也没有往昔炊烟气浓。各种应酬交往，炊烟气在繁忙的时间指缝流过，在饭店，席间，谈论中炊烟渐远。

远处突然传来，“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邓丽君柔美饱含深情的歌声，搅动着思绪，故乡渐远的炊烟，曾经的炊烟，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