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满天星12期28天专题(齐帆齐商学院)齐帆齐微课

《人,要是能像猪该多好啊》-父亲的拼凑人生(4)

2022-02-25  本文已影响0人  望川流

猪,这种生物,从小就与我息息相关。不是因为我天天吃它的肉,而是因为它就像是父亲的孩子,养猪是我们生活的主要来源。

猪,一直被人所诟病,显得傻被人叫“蠢猪”,长得胖被人叫做“胖猪”,做了貌似不可能的事又被说“猪乸上了树”。

嗯,做头猪比做人要难。猪在人们的印象中和狗一样,都是极为恶劣的。但于我而言,于父亲而言,猪是可爱的,是很亲切的。

从小学开始,我就常听到“人是万物之灵”的说法,意思大概是说其他生物不如人,人类是这个世界的“大佬”。

但我和父亲都认为动物其实不比人差,这得从喂猪这项事务说起了。

我生活的农村叫横江村,是一个只有400多人的村子。那是上世纪90年代,村中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养一两头猪,那可是比种稻谷更能获得希望的创收手段了。我也是小时候从大人那里听来的。

记得刚上学前班的时候,我每天除了上课做作业,课后就是跟着父亲喂猪了。父亲那时还是五十岁出头,每天中午、晚上几乎都带着我去喂家里的两头猪。

我们的猪住在泥房里,我们就住在二十米开外泥房里。印象中我们每餐饭,都得等爸爸先把两头猪的温饱问题解决了之后,我们才能安心吃饭。

有时候,妈妈就会跟我们说:“要是好一点对待猪,你们对它宽容一点,客气一点,它心情就好,心情一好,就吃得多,就容易长,那就容易上称,容易上秤我们就可以请它出栏赚到钱了。

父亲听后,立刻就眉开眼笑,调侃道:”那是猪,又不是人,这么较真干什么?”

虽然父亲口头上这么说,其实他从来没有亏待过猪,就算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猪。在父亲的眼里,猪是赚钱的工具,更是他的孩子。

记得刚扩建猪栏的时候,每一面墙都是父亲一块一块搬过来砌上去的。父亲每次喂猪时都小心翼翼,用心把红薯叶切碎,用手糟糠搅均匀,调好水的比例和温度,然后一边唱着粤剧,一勺一勺把潲水放在猪槽里,看着猪们手舞足蹈用餐,有时父亲也会感叹,对我说:“你要对猪好一点,明年的学费就要看他们喽。”

看着父亲深陷的双眼,溢满了坚定和喜悦之情,我就使劲地点点头。

养两头猪的那段时间,村里很少人用饲料喂猪的,因为饲料很贵,买不起也舍不得买。有时候家里新买了几只母鸡或者湖鸭,才会买回一些饲料。

东西越少,显得越矜贵。我有时会偷偷一手掌的饲料混在猪食里,我也想过个肥年呀,我想要上学,我的未来可就赌在那两头猪的身上了。

后来,上了初中我们就换新房子了,猪也从两头增加到了30多头,开始用饲料喂养不再用种的红薯叶了,因为地种不起了,红薯叶怎么都不够。

以前养的是土猪,现在养的是肉猪,不吃饲料不长肉。由于我初中很少回家,每个月只能回家一次,也很少和父亲喂猪了。

但父亲依然会一边喂猪,一边唱粤剧,哥哥给他买的一台磁带收音机就是他随身携带的乐队。有一次我回家,把小时偷偷用饲料喂猪的事告诉父亲。父亲痴痴地笑了说:“你这鬼头,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说的也是,饲料少了,不是瞎的都能看见。只是爱你的人,不愿戳破你那点青春的小秘密。

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羞愧,后来可能是因为猪吃饲料的缘故,猪长得非常快,5个月就可以卖出一批。但父亲对猪也不客气起来了,他以前能扛一包80斤的饲料,现在他得一桶一桶拎去喂猪,可能是太累了,时不时也对猪发脾气。这换做以前,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发脾气!

这倒好,猪倒无视他们的“衣食父母”-我的父亲,吃喝依然积极,偶尔叫个不停,有时还打架,给父亲添了少乱。

最令人郁闷的是春天,什么口蹄疫之类的毛病全来了,每天要准备各种各样的疫苗或者针水,记得有一段时间,一窝猪仔十几二十个,最后只剩一两个。

猪,那段时间成长速度远远慢于死去的速度。有时候猪打架会死,有时候会得病而死,每当一头猪倒地,父亲就陷入沉默,默默的用那辆电动摩托车,一边把死猪拉走,一边流着眼泪,满是岁月风霜的脸庞阴云密布,纵横的皱纹微微抖动,花白的胡子不自主配合抖动起来,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整年的希望都寄托在猪身上,现在希望就这样随着一头一头猪的倒下而变作了泡沫。就这样,连续两三年猪的数量还是往上升的卖出的,每年陆续出栏五六次,生活也逐渐富足起来了。本该好好过上日子吧,殊不知爸爸病了,旧病长治不愈。

听妈妈说。2012年初有一天晚上父亲吐了一地的鲜血,经过多方检查,到化州市里医院去检查,也没检出个丁丑寅卯来。

医院最后给了一些药,在药效的持续下的一年,父亲的气色好一些了,饭量也增加了。但是一年之后,父亲再次复发,没办法,被迫去湛江医院那边检查,这一次终于检查问题了,只是一个噩耗:胃癌晚期。

对疾病的检测,湛江的医院比化州的医院好太多,因为设备摆在那里。手术,这得看医生了,我们选择在化州市医院给父亲做手术。手术都开始了,肚皮都开了,那是没办法,癌细胞已经蔓延到了各个内脏,做了手术也没用,已经没救药了。

爸爸走后,妈妈也无心养猪了,也无力养猪了,毅然决然的抛掉了家里的一切,把猪全卖了,狗也卖了,牛也卖了,跟着哥哥到珠海生活。

现在每当逢年过节回去,那个猪舍还在,可是已经破败不堪,爬满了各种藤蔓和野草。雨水冲刷的泥沙已经堵住了门口,那个叮当作响的铁门已经被泥沙卡住了,好像种在泥土里一样。

我每次回家,都会在猪舍边上转几圈,时时想起和父亲一起喂猪的快乐场景,还有他那唱粤剧的化州腔调。

“猪多好呀,生命虽短要被卖掉,但是无忧无虑呀,只管吃喝拉撒,人要是能像猪该多好啊!”父亲的话再也听不到了。当时我还笑他说,怎么有人会觉得猪好,猪那么蠢,只知道吃吃吃。

父亲盯着我,笑了笑,用勺子勺起了一把饲料,用力一洒,稀落的粒子落在了猪槽,猪一下子扑了过来,传来嗷嗷叫声,兴奋得中了奖似的。

是啊,人要是能够像猪一样该多好呀,憨厚老实,认真过好每一天,也只有父亲喂养的猪才能那副可爱的德性吧。

备注:齐帆齐商学院12期28天写作特训营26篇2288字,累计47097字。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