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

今天清明节，4月4日，又被定为全国公祭日。满屏的黑白。清明时节雨纷纷，对于希腊的天气竟也完全适用。

冷空气来了，雨天。窗外的石榴树新长出的小小树叶挂满雨水。

风声，呜呜呜呜的，明明是春意盎然时节，偏偏刮出了秋风怒号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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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清明扫墓，是全家团聚的欢乐时光。

我上初中时，外婆过世，每年便有了清明扫墓这件事。

年复一年，我记得通往墓地的这条路的变化。那时候，要穿越小城，经过田间小径，过小拱桥，便到了。回忆的画面里，桥下泊着小木船。我们三三两两，前后走在窄窄的土路上。爸爸妈妈清瘦精神，阿姨不需要拐杖，姨父高大，姐姐们青春青涩，我是扎马尾的初中女生。

有几年队伍会庞大一点，亲戚表哥表姐们从外地赶来。在墓碑前点烟，外婆要抽烟的。打火机打不着了，奇怪，分明刚才还是好的，是外婆要了，好，外婆，给你留下噢。皮蛋，甜食，糯米粉的点心，这外婆喜欢吃的，外婆你吃噢。外婆我们来看你了，外婆你保佑我们噢。一边做着行礼，一边带口音的碎碎念。肯定还要讲些往事，他们小时候的事，他们对外婆的记忆的碎片。

如果外婆的墓碑有记忆，一定会记得每年到来的外婆的孩子们。谁来了，谁没有来，谁成家了，带来另一半来，带了孩子来，谁又是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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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墓地的路是宽阔的大马路，双向四车道，中间有隔离带。我们各开各车，墓地集合，带上鲜花和身边的人。鲜花是双份的，给外婆，也给父亲。

父亲的墓碑若会述说，也许会告诉我们，每一次看到墓前，外孙外孙女的长高长大的变化。每一年致词行礼相似，每一年肯定又不一样。不一样的程度，取决于妈妈的临场发挥，和现场各人的情绪状态。

妈妈：我带孩子们来看你啦，我们全家风雨无阻……

阿姨：搞什么，我们怎么是你孩子们呢？你们一家人，还有我们一家人勒。

卡！全体笑场。

重启：

妈妈：今天我们风雨无阻，我跟孩子们，还有妹妹一家，我们来看你啦！……

小朋友小学时有过客观真实的记录：今天给外公扫墓，大阿姨伤心地哭了，妈妈却在笑。姐姐也许触景生情想念爸爸而落泪，我好像是因妈妈的致词里有什么触发了我的笑点。

只是今年今日，墓碑前哭的笑的，香烟鲜花都看不到了。

昨天，我说，明天周六开会，刚好是清明呢。

小朋友：记得带红油漆。

是噢，是去年扫墓时见墓碑上的字颜色斑驳了，大家说该重新再涂一下，明年带油漆来。这话，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