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三部曲 • 赴今生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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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桦林接到杜英卓的电话，一上午都忐忑不安，杜英卓约她在杜氏旗下“爱慕”酒店见面，并嘱她暂时不要告诉轩时。她知道轩时与他姐姐的关系，两人虽是姐弟，却形同母子，感情至深。
“到底什么事呢？”她在客厅里焦虑地来回走动，罕依蓉正坐在沙发上看她家人写给她的信。
“桦林姐，你怎么了？”罕依蓉注意到她的异样，收了信，疑惑地看她。
“没，没什么。”蒋桦林话到嘴边又咽下。
“是不是太累了，需要休息。”罕依蓉走过来，抚慰她。外面关于蒋桦林的报导仍旧翻天覆地，为躲避记者，她们先是在酒店里住了一周，昨天才刚刚搬到新租的房子。
“我没事。”蒋桦林想子会儿，勉强笑道，“你呢，我看你刚刚看信时很忧心。”
“唉……”罕依蓉叹口气，“我姆妈又失踪了，家人怎么也找不到她，我阿爸送到山上的食物她也好多天没有取。”
“她在山上住了那么久，饿应该是饿不着，”蒋桦林抚慰她，“你若不放心，我陪你回去看看。”
罕依蓉低下头，“我若回去了，就再也不想出来。”蒋桦林沉默，她知道罕依蓉早就想回家，只是舍不得跟她分开，想到此，她走近去，抱住她，“我明白，我明白。”
“放心了，我姆妈知天命，她需要我时，会传信给我姐。”见蒋桦林黯然，罕依蓉反倒安慰她。桦林看她一眼，忍不住将她抱紧一些，这个从万里外南地走出来的少数民族女孩儿，在京都与她相依为命，已成为她生命重要的一部分。
“我稍后去见一个人，回来再详细跟你说。”她边思索着，边跟她道。
“嗯。”罕依蓉懂事地点点头。
蒋桦林如约到达酒店，杜英卓已在顶楼的房间里等她。她看着房间的号牌，惶惑不安地敲门，里面没有声音，她正在思索间，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双眼寒光凛凛地审视她。蒋桦林一时愣住，呆呆地看着那人。
“进。”杜英卓看着呆立的蒋桦林，只冷冷地道一声，自转身进去。很久，蒋桦林才惴惴地进去，杜英卓坐在室中，安静地喝茶，面无表情。蒋桦林走近去，在她身旁站着。
“坐。”杜英卓并未看她，机器人般漠道一声。
桦林不敢视她，僵硬地踱到椅边，木然坐下。杜英卓这才斜睨她一眼，从桌面推给她一样东西：“拿去，远离我弟弟！”
蒋桦林不知的措，慌乱地看一眼，原来是一张支票，她猝然呆住，顿觉血液倒流，耳目轰鸣。失觉了很久，她终于看向杜英卓，她的眉目那样冰冷，神情那样淡定，她料定她与杜轩时在一起，就是为了钱。
“我不要！”她慌乱地站起，身如锥刺。
杜英卓讽蔑地看向她，“你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什么，什么也不要。”蒋桦林低着头号，硬生生道。
“哦，是吗？”杜英卓盯看着她，似扒光了她的皮肉，只刺她的心肺，不屑与鄙夷毫不掩盖。蒋桦林空自站在那里，喉间被异物堵住，忽然说不出话来。
“拿了钱走吧，别再与我弟弟纠缠。”她突然狠狠道。
“我没纠缠，是他找我。”蒋桦林突破喉间阻塞，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杜英卓忽尔大笑，笑容未及散开，立即回复僵冷，“在京都，像你这样的货色一抓一大把，个个都臆想我弟弟找她。”
“没有，我没有！”蒋桦林被她的侮辱生生刺痛，泪涌到腺中流不出来，无力地申吟，“我根本不希望他是杜少爷，我不想他是杜少爷。”
“可笑，他若不是杜少爷，你今天算什么？你多年无人问津，连个九流角色都拿不到，傍上我弟弟便一夜成名，身价倍涨……”杜英卓刀剥刃剐逼得桦林无处藏身，她内心里已坍塌得一塌糊涂，只剩失魂的肉身，僵尸般伫在那里。
“好了，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杜英骂够了蒋桦林，上帝般轻舒一口气，“你也算值了，要名得名，要利收利，”说时看向桌上的支票，“这笔钱，你再爬滚几辈子，也拿不到。”
“我不要！”蒋桦林僵硬地应一声，转身离去。她只觉身体被无形物碾轧，空虚匮乏，机械地往外跑去，杜英卓在后面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了。她浑浑噩噩地跑出酒店大门，路过门前的喷泉花坛，掠向那一波又一波冲天而起跌荡起伏的水花，忽然眼前一黑，苍茫茫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蒋桦林突然失踪了，毫无征兆，众人满世界都找不到她，罕依蓉更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琢磨她可能的去处，她想到她失踪首日的情形，她说她要去见一个人，回来再告诉她详情，这个人是谁呢？她思索着，不觉给杜轩时打电话。
杜轩时听到这个细节，心生警惕，立即命人拉出蒋桦林那几天的通讯记录，很快发现其中端倪，杜英卓居然与她联系过。轩时顿感不妙，当即打电话给杜英卓，杜英卓也不跟他溜弯弯，爽快地认账，“我是给她打了电话约她见面。”电话中，杜英卓不紧不慢。
“为什么事前不告诉我？”轩时质问。
“你妈不让我告诉你。”杜英卓并不隐瞒。
“我妈……怎么跟她扯上关系？”轩时诧异。
“你妈给我一张支票，托我转给蒋小姐，劝蒋小姐离开你。”杜英卓说得清淡，轩时这里却如遭雷击。“你在哪里？”很久，他从牙缝中问出。“家里。”杜英卓轻声道。轩时不再废话，怒气冲冲直奔杜英卓家中。
杜英卓不慌不忙，她知道轩时的脾气，料定他会冲过来，干脆在家里候他。转瞬的功夫，轩时便到了，他气势汹汹地站在杜英卓面前，一语不发，只待她“老实交待”。杜英卓看他的样子，心底百味杂陈，很想趁机发泄，终于还是忍住了。
“你爱她，胜过你姐姐？”她转了一种温柔的语气，回望他。“桦林失踪了，我想知道为什么？”轩时不理她，冷冷逼问。英卓眼底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她缓缓地低头转身，给他泡一杯咖啡。
“别浪费时间了。”他倏地冲过去打翻她，浓黑的咖啡汁，溅洒一地。英卓怔了会儿，抖着身上的污渍，漠然看他，“你就这样对你姐姐？”
“你值得我怎样对待？”他忽然冷笑，绝望地别过脸，“我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结果不过如此。”
杜英卓心头涌起阵阵快感，她知道他所说的“她们”是谁，她拣起地上的咖啡杯，余光窥向轩时，“我能怎么样？你觉得我有选择吗？你妈要你们分开，委托我去跟蒋小姐谈，我能向她说不吗？”
“是吗？”轩时嘴角泛起潮笑，“我妈什么时候能控制起你了？”杜英卓迎着他的目光，毫不回避，“是，这次我站在你妈这边。”
“凭什么？”轩时突然暴怒：“你们凭什么这么做？你们有什么资格干涉我们？”
英卓轻叹一声，满目疼惜地看他，“我知道你对蒋小姐的感情，但蒋小姐这样利用你，我也看不下去，这次，我支持你妈的决定。”
“呵呵，你支持她的决定……”轩时压着腔愤怒，“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
“你妈妈请我带给她一张8000万的支票，她收了。”英卓的语调意味深长。轩时忍无可忍，“欺人太甚……太欺人太甚了！”他几乎脱离愤怒，语气虚弱，苍白地看着杜英卓，摇摇欲坠。
他蠕动着嘴巴，本想说点什么，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就此转身离去。杜英卓看着他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冷笑一下，冷冷地站在原地，抬看窗外浮动的流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