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人性的暴烈，是自以为是的高贵
最近热映的电影《绿皮书》里的主人公，天才音乐家唐·雪利去到不同的地方巡演，但都遭到同样的歧视。
不能试穿西装；不能在餐厅里用餐；被要求在杂物间更衣，在树林里方便；甚至在日落后不能出现在日落小镇……
唐·雪利一次又一次地追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就因为你那让人恶心的肤色。”
到底什么在标志着人们是“低贱”，还是和“高贵”？
是肤色？是工作？是金钱，还是地位？
01
前几日，在网上看到一个让人笑哭不得的视频。
男子因情感纠葛心情烦闷，当街狂撒百元大钞。
一阵发泄后，心情倒是好了，等他清醒过来，钱早被哄抢一空。
撒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最后男子只收回400元，归还者是一位清洁工人。
唯独有偶。不久前在网上读到一个小故事，很受触动。
一对父子在外务工，准备将辛勤攒了一年的1.7万元钱寄回老家给孩子做学费。
在去银行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钱从口袋里滑落出来。往来的行人争相疯抢，父子被撞倒在地。
两个汉子一边哭喊，一边磕头，跪求大家不要再捡了。但根本无人理会。
最后，父子只追回几千块钱。
这是“捡”吗？这和“抢”有区别吗？“捡”农民工的钱，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小时候村里有个精神病人，家长常教导孩子不要靠近他。
但村里的孩子都很喜欢他，因为他从来不打骂小孩，不干坏事。有一次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差点把自己淹死。
《真爱满行囊》有句台词说：“精神病人只是不能顺利适应生活而已。”
起初觉得没有道理，现在深以为然。因为，经历的很多感动其实都来自于这些“低贱如尘埃”的人。
要见过多少人才会知道，体面可以伪装，但善良不可以。
生命之初的善良不可贵，在经历了欺骗、背叛依然如初的善良才可贵，前者是少年，后者才是归来仍是少年。
02
上学那会儿，一到假期我就得去打零工，做过导购，服务员，清洁工。
打工真的很辛苦，但各种责难和委屈常比辛苦来得更直接。
在一家串串店当服务员的时候，我被扣了好几次工资。
很多客人“身怀绝技”，为了“省钱”无所不用其极。
把大把大把的签子藏在裙子下面；把喝过的饮料瓶子放进包里；把装满签子的桶悄悄替换到喝醉酒的客人那桌……
他们最喜欢对我这样的新手“下手”，我真的非常小心地提防，可还是好几次都中计。
老板娘会当着所有客人和服务员的面把我骂到哭，可最后还是恶狠狠地扣掉我大半的工资。
从上午九点工作到晚上十一点半，凌晨两三点回不了家是常有的事，一天下来两条腿都僵硬了，也只有几十块钱。
有些客人很刻薄，常无端指责和为难服务员。有时候，好几个年轻的服务员一起在厕所里哭。
渐渐地发现，我常被穿戴讲究的“贵妇”和“绅士”折磨，那些看起来粗鲁的人，反倒亲和许多。
寒假的最后一天，当同学吃着薯片，刷着电影和综艺，拿着压岁钱的时候，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道路两旁的窗户里传来阵阵鼾声，冷风吹得我缩紧了脖子，走着走着天上下起了雨，距离到家还有点远，我终于蹲下来，抱头痛哭。
那一刻，就像末日，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天明。
我妈常说“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而事实却是，我们往往受难于那些我们以为的好人。
一家店就是一个社会的缩影，能看到无数种人心。
那时还没有走出象牙塔的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感，但深深的恶意打得我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躲闪，就已遍体鳞伤。
从那以后，我常常忍不住看着来往的行人想，这些光鲜的衣着背后到底裹着一个怎样的灵魂？
03
手机里曾经收藏过一张陌生人的照片。
一对工人夫妇衣着破旧，满身油漆，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时早已疲惫不堪，怕弄脏座位，两人径直坐在了过道上，对很多空座位视而不见。
过道并不宽敞，他们紧挨在一起，肩并着肩。
在他俩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从后面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传到网上，随着照片一起传播的还有人性善良的温度。
一边是怕弄脏银行地板，跪在ATM机前取钱的农民工，一边是被劝阻不要乱扔垃圾，对清洁工大打出手的高档私家车主；
一边是靠蹬三轮车为生，资助300多个贫困孩子上学的“没文化”老人，一边是因为自己的狗受了惊吓，联合老妈一起把孕妇打进医院的“漂亮”主播……
到底谁比谁体面？谁又比谁更高贵？
04
唐·雪利拒演了最后一场演出，对小酒馆的老板娘说：“不要凭穿着打扮评判一个人。”
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们搜集自己的座右铭，很多同学都找了这一句。
越来越多的人本能地倾向于光鲜和体面，现在的各种物质和科技也让人们更加娴熟地隐藏所有的不堪。
将自己凌驾于别人的尊严之上，奉行金钱至上和利己主义，所有的高人一等不过是在自我标榜。
人性的高贵，不是来自高贵的血统，也不是来自高贵的生活方式，而是来自高贵的品格。
在所有暴烈的人性面前，自以为是的高贵罪加一等。
这个世界生病了。
善良的人反倒是精神病人，邪恶的人却过着世人所接受的生活。
但我们没有生病。
即使世界冷漠，我们依然可以选择善良。即使经历悲伤，我们仍然可以选择做一个真诚的人。
千帆阅尽，我们依然年轻，依然热泪盈眶。
世间纵有千般好，唯有人格平等最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