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菊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聊斋里有个故事,说有两姐弟,是菊花精化的人形,时常在凡间走动着。
男的姓陶,女的叫黄英,后来结识了极爱菊花的马子才,有了一段故事来。
菊精是彭泽令陶渊明的后代,因不肯让其背着“陶氏后人一百代贫贱骨头”的名声,两人很是卖力地靠卖品种奇异的菊花发家致富。
马子才于是十分不屑,道是此举未免过于耻辱,因而疏远了两人。
但不久因为对姐弟二人的奇特品种十分好奇,总是纠结万分,又忍不住去找他们。一来二去,又和好如初。
却说有一日,马陶二人对饮,陶生不拘形骸,喝得酩酊大醉,顿时倒地化作一株挺拔高大的菊花,黄英大惊便拿衣服裹住菊花,拔地而起,栽进花盆里。
马子才后来再见到陶生,恍然明白两人都是菊花精所化,于是心生敬意。
他竟然丝毫不惧怕妖怪,反而敬重起来,可见也是爱菊成痴,并非叶公好龙的人。
第一次读这个故事,总是觉得好笑,觉得没办法正视“菊花精”这个事实。
现在想来,为什么会记得是“菊精”而不是仙气一点的词语呢?后来,百度查了一下,发现是蒲松龄自己说的:
“马乃悟姊弟皆菊精也,益敬爱之。”
蒲松龄把菊花精说成是陶渊明的后代。因为说到菊花的代表人物,自然想到他。菊花是高雅是隐逸,是归园田居、荷月带锄的陶潜。不过现在却另做别意,也是好笑。
就是单纯的好笑。
反正陶渊明也不会活过来,那些爱菊的人,也没有觉得妨碍,依然画菊花、赏菊花、写菊花。
若笑菊花是个俗人,也不见得不说的人,内心就有多高雅,皮相的俗还是耐不过骨子里的俗的。
想起来,我以前念初中的时候老想着,以后也要像陶渊明一样归园田居,做个隐士吧。
后来,听到有人说,真正的隐士是看不见的,被看见的都是或多或少想被看到。
我觉得有点道理,毕竟“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我也是想小野罢了,可是我不想耕田,顶多种些蔬果,栽些花草,可以说有些小资情怀了。
但这情怀却有种非钱财无以为继的感觉,于是又不得不陷入生活的泥沼里。
所以,还是种种菊花发家致富好了,总是有钱买酒喝,总是有酒放浪形骸,然后像刘伶一样醉死路边。
但我肯定不会买酒喝的,我就想买上一冰箱的酸奶,和一篮子的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