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父亲

诗@半岛
我拒绝你把我写在三寸纸上
费尽心思读懂我的每处关节
我拒绝你把无处安放的骨头
磨成某一种无法描述的苍凉
我拒绝你用粗指拔掉我道路上的铁钉
我拒绝你治愈我向日子下跪，与
屈辱妥协的膝盖之伤
……

父亲，我的老父亲
你因我一连串无耻的拒绝，而
无法安顿一架迫降的飞机
你因我一望无际的贫瘠之地，而
无法种植广阔的明亮之爱。

父亲，我的老父亲
月亮高升，北方的荒野更加贫血
那苍白的，像得了炎症的宿命
你与之持久搏斗，惨败的是一堆废铁。

父亲，我的老父亲
在无数个以草为生的夜晚
你把孤独紧锁喉咙最底部，用
来历不明的石头压住像鸟鸣一样弹射的寂寞
然后蹲在门口，嘬着烟枪将时间抽成灰烬
再随手往鞋帮一磕，星星的遗骸散落一地
那动荡而又粘稠的惆怅也无法敛起。

父亲呐，在这装不下我身体的城市里
我掏空一切专注地只为了给你写一封信
希望今晚的月光能如约照到你身上
而这封信也将及时地潜入你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