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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的足迹09|黄沙的“喜剧”与“悲剧”

2022-02-11  本文已影响0人  陈金茂

更有趣的是,黄沙评为“右派”后,发生了一起比“小品”更有喜剧效果的事。

那时唐山有个教员因为与黄沙同名,引来了一串麻烦事,有感写成《我与黄沙》, 刊登在《新观察》上。

这位左派黄沙回到村𥚃,村里人议论纷纷,家𥚃人冷淡,朋友冷漠。在这种充满怪味的气氛中,惶恐的左派感到家人和乡亲都讨厌他。

父亲终于憋不住了,先是向他忆苦思甜,进行阶级教育,继而责问他为何反党反社会主义,使老父脸上无光,竟成了右派分子的爸爸⋯⋯

事情捅破,原来是场误会,最终当然是个喜剧结果。左派黄沙不无感慨地写道:“这事虽然开始令人感到有点尴尬,但最后还是十分愉快的。愉快的是我受到一次更深刻的教育,使我清楚地认识到当一个人走上反党反社会主义歧途时,他将在社会上和家庭中有如何的遭遇。”

左派黄沙的喜剧,可对于右派黄沙和几十万的右派却是大悲剧。无庸置疑,左派黄沙准确地描绘了当时的社会现象,几乎所有右派都饱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家属都因为有了右派成员感到无限耻辱,无人同情他们的遭遇,真正的同情者又不敢在公共场合流露。

然而,黄沙老师似乎是个例外,他被贬回穷乡僻壤后,由于乡亲们的“闭塞”与“愚顿”,反而对他这样来自京城的“大人物”有了几分的崇敬与同情。后来他被我们学校聘用,并受到“重用”,甚至学校还将他竖为“能改造好的右派”样板而准备吸收他入党⋯⋯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场文化大革命中,他依然是挨宰的羔羊,而且揭露他“反革命”罪行的,竟然都是他最要好的领导、朋友们!如一场噩梦醒来,他彻底清醒了,同时也彻底绝望了——他是一个额头烙有钤印的人,根本就无法逃脱灭亡的宿命!

我突然想起,跳楼的前一天,他还到班级上了他的“最后一课”。只见他脸色发白郁郁寡欢,拿着根粉笔走进教室,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不自由  毋宁死)接着,他向我们阐述这句话的来历……

最后他说:作为一个人也一样,如果失去自由,那么不如去死。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显出肃穆近乎悲壮的神色。

是的,这就是我的右派老师黄沙向这个世界作的最后告白。现在想想,在跳楼之前,他的内心一定有过痛苦的挣扎。当他拨去虚幻,才忽然感悟到自己依然是个“戴罪之身”!

既如此,何不以自己的一腔热血,为“不自由,毋宁死”这句话去做最后的诠释?!

于是,他平静地登上虞阳楼顶⋯⋯

2022-02-10下午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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