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蒲场大队打辫子最好的专业选手——Mr_稻香老农少年时代故事之二
突然就想起小时候我们的三哥打辫子的事。
本来,这样的事,写进散文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素材了。前些年,我跟学生们一起做现代文阅读分析,突然发现刘心武先生有一篇散文《掐辫子》,我心有所动,连忙选下来作为课堂上讲的课文。
刘心武先生所说的“掐辫子”,在我们兴化老家,就说成是打辫子。
小时候,那可是我们那里不可多得的副业,很多庄户人家,就靠着这打辫子,满足了平常开门七件事中的很多事体。
我在很多小说里,都会动用我们姜家所亲历的事情。虽然,我们常常在说,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在《蚌蜒河畔的爱情》这本书中,我就把我们家打辫子的事写进去了。
那时候,我三哥是全蒲场大队打辫子打得最好的专业选手。
我在 《蚌蜒河畔的爱情》 这部小说中,详细地描述了那时候打辫子的情形。在这部小说中,稻香老农就是那个叫六一的孩子:
……那时候,五四,周建华,亚君,蕙兰子,跃进,还有六一,由姜德麟带着,结麦秸辫子。蒲塘里人叫做打辫子。每天一有空,或者,夏季的晚上,几个人就聚到一起打麦秸辫子了。姜德麟这人,说到底还真是心灵手巧,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有一次他去外公社开会,看到那里有人搞这样的副业,于是便学了一下,然后就带着自己家的孩子搞起来。接着便有了很多人也跟着学。
麦秸辫子的用处很多,常见的就是编草帽。编草帽用的辫子就是从乡下收上来的。供销社负责收购辫子。每一捆五两重,要干的。还要捆得整整齐齐。按质论价,细花辫子每一捆可以卖到五角钱,稍微粗一点的,就是二毛到三毛。不细不粗的,可以卖到三毛多到四毛。快的人,两天就能打到五两重。蒲塘里人有几个打辫子高手,其中,姜德麟打得快,六一打得细。蕙兰子就更快了,她打辫子,哪里是打辫子,那麦秸草简直就像在她怀里跳舞一样的。蒲塘里进行这些副业劳动的比赛,蕙兰子的打辫子总是得一等奖。但要说打得好看,还数六一。六一打辫子简直像个妇女绣花,他打的辫子,好得不能再好,全是细花子,打得又紧又好看。供销社的人,一看到卢素素去卖辫子,拿到六一打的,看都不看,先放在旁边,那是一等品的价钱。五四打辫子不行,花子粗,没有这个耐心打。有时候,九五也想学着哥哥们打辫子,可是,打不上几尺,就没有耐心了。
打辫子是有讲究的,打辫子的草都是麦秸的尾子一段。一捆麦秸,将尾子掐下来,去掉穗头,然后用水浸泡上半个小时,就能用了。干的不行,干的一打就断。潮的好,潮的能转弯,能扭成麻花样儿。一根麦秸一根麦秸地结,结到估计有几十圈了,先把辫子上不能再结下去的头子小心地剪掉,然后用盐水瓶子滚,或者将盐水瓶子压在辫子上面,接着将辫子从下面抽一个来回,这是将辫子的边边压平了。后来,卢素素发现碗口也管用,碗反扣过来,压着辫子,然后一样地从下面把辫子抽出来,这就等于一下子压了两遍,边边一下子就压平了。这样,才算是成功了一个匾子,匾子积得多了就拿到供销社卖了。别小看这项副业,蒲塘里的人自从姜德麟家开始打以后,家家就都开始打辫子了,进项还可观,最起码,小孩子上学的钱,家里的油盐酱醋茶,一年的零花钱可以全靠它了。
夏天的晚上,在月光下,一边打辫子,一边乘凉,一边听姜德麟讲故事,实在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姜德麟讲的故事全是从五四爷爷那里来的。蒲塘里人除了看样板戏,最有意思的事就是听姜德麟说故事了。姜德麟讲的故事,天上地下的,什么都有,所以,后来若干年后,电视上放什么水浒、三国、西游,蒲塘里人是不感兴趣的,姜德麟全都讲过了。至于什么济公和尚、施公案、三侠五义、木兰从军,也都讲过了。如果蒲塘里人哪一个小伙儿还没有听过姜德麟的故事,那是要被人瞧不起的。蒲塘里人认定,姜德麟是蒲塘里最有学问的人。周森林和夏志文也比不上,别看他们还是先生,没用,先生不一定有学问。真正的先生是姜云卿和姜云卿的大儿子姜德麟。
也就是在那时候,五四悄悄喜欢上了蕙兰子。每天蕙兰子都来五四家打辫子。五四弟兄四人,没有姐姐没有妹妹,总是找不到家里有同龄女孩子的气息,蕙兰子和亚君,蒲塘里最漂亮的两个丫头子,穿得干净整齐,身上暗香浮动,早把五四熏得摸不着东南西北了。只不过因为爸爸是大队干部,德麟的脾气非常火爆,两个丫头子也是有身份的人,才不敢造次。
突然发现,引用了这么多,关于打辫子的话,关于六一或者稻香老农的话,在这篇专谈打辫子的文章里,就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六一,也就是稻香老农,也就是我的三哥,是去到唐刘读高中时,才开始放下辫子不再碰的。
【下期预告:稻香老农结鱼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