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家赢家

有灵感就撸了。

后面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看懂哈哈哈哈。

至于结局，你们猜？

-

关于那句话，刘小枣知道的很晚。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不知不觉养成了不看不听不问的习惯。于是在这一个她需要自我调试的周期里，没有任何人跟她提起过，她也不曾主动找相关的新闻来看。

等她缓过劲儿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她终于能打开私信看粉丝的留言，面对他们的关怀和鼓励。

她对着一个头像是萌萌的小动物的粉丝私信发了许久的呆，私信里，她能想象出她的语气是多么绝望的说着，小枣小枣不要生气，小枣小枣不要难过，他说这句话是无心的。

她才第一次知道了他到底怎么评论了这场比赛。

是啊，确实是自己输了。

她自以为自己将将看到那些字眼的时候的心平气静，是因为真的放下和不在意了。转瞬就是心如刀割。

关掉手机闭上眼。是吧。幸好是自己，输了。

=

刘小枣生平第一次钻起了牛角尖。她也不管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没必要再伪装下去，冠冕堂皇的说只是为了顾忌团队形象。

从那天起，她就真的再也没有看过藏獒张一眼，说一句话。吃饭不同桌，同车的话，从4人座小车到50人大巴，怎么样能离他最远就怎么坐。

一个月里有四次男女队混训，有时候是发球比赛，她就躲在角落里，他发球她就背过身和身后的室友车聊天，有的时候是对拉训练，不等教练分配刘小枣一定自动走到离藏獒张最远的台子，有的时候是队内性别混战，如果刘小枣打到中途发现自己接下来就快要碰到藏獒张了，一定会立刻错漏百出，故意输掉，有一回输给了男二队的一个刚进队的小队员，小队员涨红了脸，额头都是汗珠子，脸上挂着的灿烂的笑容，很是开怀，大约是开心自己竟然能赢这么厉害的前辈。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整个封训结束。

孔月半早半个月就大约看出来一些苗头了，但愣是半个字没吭，跟着在成都陪训得大厨马也瞧出点意思来了，也半个字没说。反正不影响正常的单人训练。

队友里最先明白过来的是女队的人，大家多少心照不宣，这种情况4年里也总有出现，她们半个字不多说，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之后好事的、敏感的一个个都明白过来了，却又异常同步的选择了不说不管不问。

最晚明白过来的是藏獒张，原来两个人保持距离惯了，只觉得坐的远，不说话绕道走，只要不那么刻意，都不觉得奇怪。

可是封训总结那天从宿舍出来，他最后一个上车，就随便坐到了刘小枣的身后的位置，还没有靠上椅背，刚刚还在跟小朱叽叽喳喳聊项链的刘小枣立刻闭了嘴，在师傅发车前，和小朱嘀咕了两句就抱着包朝着最后一排走去了。

藏獒张被这举动奇怪得频频往后看，自己私心里开始琢磨，最后一排那是男队友的天下，这师姐过去小师弟们都吓一跳，她也敢过去。又一点点的想起封训这些时日里的点点滴滴，终于咂么出一些味儿了——

这是，在躲我？

=

其实整个封训周期，长且紧凑也是有原因的，上半年大赛完了，下半年大赛还没开始，断续把小队员送出去打比赛攒经验，老队员都在为了之后的几大赛准备。

封训结束后。所有人拔营回京，飞机分了前后两天两趟。

大部分要参加下一轮公开赛的人都赶在第一波回京，藏獒张不用想也知道刘小枣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己弄到了后回的航班。

他一边儿磕着瓜子一边儿抖腿，心里想着，狠劲儿不用在赛场上，光用在对付我身上了。不自觉间心里那股子铆劲儿又被逼出来了。

不就是让人难受嘛，看是爷厉害还是你厉害。

藏獒张凭着自己在队里的关系顺利的让后勤帮忙换了晚回的航班，借口也不是很冠冕堂皇，就是不想那么早回。

等刘小枣知道藏獒张也是第二波航班这件事，已经是出发那天清早，她和其他队友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了。

那天惯是睡不够的藏獒张，特地早早起床就去食堂坐着，抱着胳膊等着看刘小枣傻眼的样子。可是藏獒张倒是真真看不出她心肠这么硬，居然看到他还留在成都基地，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眉心都没抬一下，只是瞥了一眼面前什么吃食都没有的藏獒张，然后就和其他人一起去拿餐盘取吃的了。

心里得不到半分快感的藏獒张终于有点慌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刘小枣躲他就像是间歇性发作的疾病一样，只是那些时日的她，躲的明显又不坦然，总让他顺杆爬找到漏洞。

以前再怎么，也不过是犟一下，怄个气。他逗也好，哄也好，总能化解那些别扭。而这次，她躲得多自然，似乎就是不在意了，不想理了，不在乎了。

=

八月初的这天，从早上起，北京和成都两地同时下起了暴雨，本来下午的航班也不能免俗的被延宕了晚上。留守的后勤忙前忙后一直联系航空公司和机场，最后还是得来了航班取消的消息。

从中午开始就在会议中心守着行李等待出发指令的队员们，在几个小时的等待后知道了航班取消的消息，都无可奈何，好在他们并没在提前去机场，所以训练中心的住房还能使用，最后大家都意兴阑珊的又推着行李回了房间。

不用训练的晚间生活是最精彩的。

小朱被二队的几个小姑娘磨去打斗地主，说能凑两拨了，刘小枣说自己不会玩游戏，老输，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芒果tv番茄tv荔枝tv发呆。

外面的雨声还那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这雨也不会停了。

刘小枣看不进电视，也不想听雨声，躺在床上发呆，看见平时放乒乓球拍的包，决定再去练会儿球。

她没有场馆钥匙，于是在留守人员的微信群组问了一下谁有场馆钥匙，很快负责的后勤小郑回复她：“小枣你先过去，我这就过去给你开门，我们南门见。”

小枣回了一个ok的表情，安心的带上自己的装备去踏着雨声朝住所不远的场馆走去。

=

等刘小枣反应过来自己在大群里说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的时候，藏獒张已经一手攥着球拍包撑着伞站在了她的眼前。

她想了想，决定走，被藏獒张抓着胳膊说：“你最近男女队混战连刚进队的小队员都输了，你是不是不行了。”

刘小枣心里嘟囔着，我输给谁管你什么事，而且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记那么清楚，你怎么不记记别人的事，但是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声音轻轻浅浅没有任何情绪的回答到，“没办法，我可能天生就是输的命。”

藏獒张听了她的话，怔在了原地，刘小枣顺势要挣脱他的手他也只是暗自加力。最后两个人，一个没得走，一个没得说，硬是在雨中僵持了起来。

伞撑得有点斜的藏獒张头被雨淋得有点湿了，刘小枣看着他伞刻意避让自己的伞，不让自己被雨淋，终究有点心软了，先开了口，“挺晚了，我不想打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藏獒张则说着：“打一局吧。老规矩，我让你四个。”

刘小枣这才注意他别扭的打伞姿势，手里除了伞柄还有球拍包。良久后，她点了点头，“打吧。”

在她同意的一瞬间，藏獒张松开了她的胳膊，从裤兜里拿出钥匙开了门。

=

成都的八月，比不得北京凉快多少，闷热的时候空气中夹杂着独特的湿度，让人浑身不自在。

场馆内没得空调吹，场馆外也只顾闷声下大雨。

站在一张蓝台两侧的两个人都汗如雨下。

刘小枣手里捏着白球，准备发最后一颗球。等她摆好早姿势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打不下去，没有战术。

以前他们还要好的时候，总会在一起练习或者比赛，休息的时候他们俩也开玩笑说要配混双打，只攻不守，肖指导笑着说，你们俩别添乱，两个球风那么像的人，怎么配。

结果他们俩都在球台边笑。因为他们自己也知道是实话。也知道他们俩这辈子大约都没机会在一侧打球。只能这样站在面对面的位置，不是你赢就是我输。

她把球高高抛起，手里的板子就像是机械一样，在头脑空白的情况下依旧把球打出去。在等他将球一个巧妙的角度打回时，她的手就像失去了知觉一半，明明可以稳稳接住的球，就像是做了无数次的接球训练那样，接住，再打回去，他回再将球丢给她，她再打回去……如此反复不管多少个回合，直到一个人再也接不住那个球。

12:10

球掉在地上乒乒乓乓的清脆声音，在提醒她，她又输了。

刘小枣把拍子放回到桌面，手轻轻的摩挲着刻着她名字的手柄，笑着说：“你看，我又输了。”笑着笑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幸好是我输了。”

这几个字就像是针一样一针一针的扎在藏獒张的心上。他终于明白她的反常是为了什么了。

她喜欢掉眼泪，以前受了委屈，输了比赛，被教训了，都会哭，女孩子是水做的，他包容她的一切，每一次都跟着心疼，着急的想要哄好他，他只是希望她的眼泪不是因为他掉的。

后来分手了，她也哭过几回，但是两个硬心肠在一起谁都不说，就这么硬抗。

可是就算是那么多次她的眼泪，都没有此刻给他的震撼多。

他是真的慌了，球拍也顾不上了扔在桌上不理，走过去在她身侧站着，想要抱她又不知道怎么做，想要解释，也不知道何从解释。他确实对她那场比赛的表现有诸多不满，但是他从来没料到自己严苛的评判对她造成了这样的想法。

藏獒张每靠近一步，刘小枣就躲一步。她真的不想再和藏獒张这样一个回合一个回合的折腾下去了。

就像刚刚的球一样，她主动放弃了，她脑海一片空白，因为她的大脑没有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去应付他们之间的关系。拖拖拉拉这么久，到底心里存了什么幻想，全都结束吧结束吧。可是她越这么想，心里就越难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心口跟着痛。

藏獒张伸手去拍她后背，帮她顺气，哪知刚一碰到她就躲，就像避开什么蛇蝎一样。他自来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人，被刘小枣这一阵子的态度搞得很焦虑，这一躲，让他浑身的危机感爆棚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他再伸手就是将背对他的刘小枣搂入怀里，使了点蛮力，至少让她挣脱不了。刘小枣终于累了，任由他抱着，脸埋在他胸口任由眼泪浸湿他荧色上衣。

“你没输，输的是我。”他喃喃的说着。

“恩。”许久后，她以浓厚的鼻音回应。“我们俩都输了。”

“很多话不想解释，我是对你要求太高。但是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一向不屑解释任何事情的他终究开始开口说，“对不起。”

刘小枣并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其实这阵子你也不顺，我也不顺。我也挺累了。我们……”她停顿了很久，“可能这是个好机会。”她一边说一边努力的笑，“我们俩也别纠缠了，真的，我也该认清楚我的位置了。我的问题挺多的，打球也好，处理感情也好。我承认今天谁说我，我都能一笑置之，我难过的难熬的日子也过过。但是因为是你，我才这样介意。我发现我真的处理不好。”

“谢谢你提醒了我。”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说，“或许你说的有道理，我也确实挺敏感的。多不争气，为了一句话自己生闷气这么久，真可笑。”

他听着她的碎碎念，高耸的眉终于放下。

“对不起。”他搂着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伏在后背的手有节奏的在她的后背轻拍安抚，“但是什么不再纠缠不清，你休想。”

盛夏的雨夜，除了喧哗的雨声，蝉鸣不见了，树枝丫的绿叶被拍打的掉落了许多铺在地上。

她的眼泪已经流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欲哭无泪了。想着自己居然因为他还在意，心里还跟着难受，就觉得自己不争气，说话也是哭腔，“我都承认我输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你永远是赢家。”他语气喃喃的，手不自觉的抚上她披散的发，“不管我们俩打多少场，你永远都是赢家。”

刚刚还在难过的刘小枣突然想起了他们俩私下里总自己比，比完了输的一方要答应另外一方做事情。她被他赢过很多回，每次他总能从她这里骗亲亲骗抱抱。幼稚又小心眼。

“你心多软，对任何人都这样，狠不下心，容易动摇，”他说，“但是你多狠心，只对我一个人狠心，分手就分手，一点余地都没有。”

刘小枣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想起他们刚分手的第二年，彼此都试图发展一段新的恋爱，他那边的小姑娘她醋的厉害的时候，躲他比现在还厉害，最后他和那个姑娘分手了，然后非得扣着她在场馆打了一局，赢了之后告诉她不许躲他。后来她自己也认识了一个男孩子，还没怎么发展呢，他愣是给她搅和黄了。

室友车和闺蜜常当时说，你们俩就这样互相作到老吧。

“我们和好吧。”他低头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从来都是你赢了不是吗？我们和好吧。”

趴在他胸口的人并没有回答他。

=

等再回到北京，球队投入到海外公开赛当中，大家都各自忙碌。

但是隐隐约约之间，还是有一些人觉出了刘小枣和藏獒张之间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和他们之前心照不宣的那种不对劲，还是挺不一样的。

毕竟以前两个人，你躲我，我躲你，旁边的人看戏也好，调侃也罢，就算是替他们着急，也好几年了，都习惯了。突然之间这两个人就像是灵窍都开了，突然就坦然了。

吃饭可以坐在一起，还会说话，偶尔还能在旁边聊聊比赛，感觉就像是普通的队友那样。

是彼此都放开了吗？

也不像啊？藏獒张哪里在意过其他人的比赛，刘小枣的比赛他巴不得每一场都看，不过现在不像以前总是嘲讽，看完之后，他还会专门给刘小枣建议，然后两个人在场馆对比赛复盘进行讨论。

那就是和好了？

那也不像啊？这俩人恋爱那几年，再腻歪的样子他们这帮人也目睹过，他们也没有牵手拥抱，平时相处也把握着分寸。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彼此有意思，正在发展期还没有捅破窗户纸的暧昧男女……

环抱着胳膊打量过来观看男队循环赛的刘小枣的作死方摇着头想，管他们呢，反正他们俩，没人猜得透，搞不好，明天他们俩就宣布领证了，我估计这屋里的人都不奇怪。

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个坐在场外看藏獒张比赛的女孩子，当时面对复合的请求，给予的答案却是，“可以重来过，但是不想复合。”于是这对似乎终于坦率了的旧侣，在情路上开辟了一条蹊径，似乎重新相处一次的这个想法，比直接复合，好很多。

藏獒张赢了这轮比赛后，才看到台下坐着看他的人，终于安心的笑了。

=

（这段后续是补的。不要问我为什么要补这样的结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