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游，天子治天下

穆天子西巡昆仑

人类开疆拓土，带来了贫富等级，也创造了巡游的时空。

无论是争战四方，还是承蒙祖荫，甚或内斗篡位，当翻过“得天下”这一页，“治天下”才是帝王面临的最重要课题。“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自然要守土有责，治理一域，威震四方，巡游就成了帝王的专利。

通常来说，建国初期，四方甫定，维稳第一，政治、军事尤需巡视。像秦始皇一统六国后，曾五次大规模出巡。待到中期，国力逐渐强盛，也要居安思危，像汉武帝在位53年，巡游全国达数十次，匈奴问题得以解决，群县控制得以加强；而清代康乾盛世，康熙、乾隆都六下江南，既关注水利兴修，又享受着游山玩水、附庸风雅的福利。而到晚期，常因贪玩成性，断送了国家，也玩死了自己，像隋炀帝在位十二年，留居京城时间竟不到两年，劳命伤财，岂有不亡之理。

因巡游而亡国亡身的教训，总会被后世记取，如隋炀帝的龙舟巡游，让唐太宗牢记了“民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治国道理；而唐以后，在儒家正统思想控制下，又有多少帝王被摁在宫内，只能在高墙之内游巡，在后宫佳丽中巡幸。想那极其荒诞的明武帝，以游幸为乐，不惜杖毙十一位拦阻的大臣，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但也慑于儒家伦理，经常瞒天过海，只能微服出游。

历史就像一个钟摆，巡游不巡游，既系着时局的安危，也关乎帝王的个性。钟到点了，都会敲响一下，善意的提醒，至于听不听得进去，结果如何，自有后人评说。

其实，巡游本身没有好坏对错之分，关键在于帝王心中，是心系社稷百姓，还是个人骄奢淫逸。既然巡游了，就看能否赢得稳定，赢得民心。就像天安门华表顶上的犼，门后的一对望着皇宫内，叫“望帝出”，提醒帝王不要深居后宫，要经常出来视察民间疾苦；门前的一对则望着皇宫外，叫“望帝归”，提醒帝王不要在宫外寻欢作乐，久出不归，荒废朝政。“犼”的意义，更多的是吼出了老百姓对帝王巡游的心声，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生动体现。

自古天子巡游，文士学游。宫内宫外，书内书外，自有一番天地。若帝王勤于朝政，有猛将守边，文臣治内，拥有了“千里眼”、“顺风耳”，不巡也能高枕无忧；若民处水火，贼乱四起，还得帝王亲自出巡，安抚四方。由此看来，勤于朝政似“读书”，巡游天下似“行路”，角色虽不同，但兴衰存亡之理又何其相通。再进一步想，“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岂不似巡游的“帝王”？而被摁在皇宫内的，又有多少想外出游玩的“读书郎”？

儒家经典《尚书•大禹谟》中，有句“罔游于逸，罔淫于乐”，意思是不要优游于逸豫，不要放恣于安乐。这是伯益与舜谋政的一番话，我想也是对所有帝王巡游最好的警示。把握好这个度，那么帝王的“巡幸”，就一定不是衰亡的节奏，而是国家与人民的大幸。

时代在进步，虽然“小平南巡”仍能见巡游的踪影，但亲民的“视察”已深入人心，不要忘了在社区院校，在田间地头，在点兵沙场，各条战线上都留下了国家领导人的身影，用亿万民心凝聚着崛起世界的中国梦。而今帝王巡游之地多为旅游胜地，以其神秘传奇色彩，吸引平民百姓如帝王般“巡幸”。

                              仁智写于2018年1月27日

巡游，天子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