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现在还好吗
文/思予
父亲现在还好吗她很少失眠,感受不到别人口中关于失眠的痛苦。偶尔有一次,夜已经很深了,她却没有睡意,她决不会心烦意乱,反而很享受这夜的昏暗夜的宁静。
躺在一旁的老公如雷的鼾声一阵高过一阵,她借着窗外溜进来地微弱的光线静静地观察着他,嘴角突然上翘露出了微笑,她伸出一个指头轻轻推了一下老公光光的后脑勺,这招真灵,鼾声立即停止。她刚满意地收回了手,鼾声再次响起而且还略显嚣张,居然比刚才的声音还大一些。这次,她坏笑着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紧紧地捏住老公的鼻子,老公突然惊醒,慌乱地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关切地问:怎么了?
她娇滴滴地说,没事,你的呼噜声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
老公“哦”了一声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再次进入梦乡,就没再发出鼾声了。
这下她满意了,这静静的夜整够都是她的,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即思绪就开始漫天飞舞起来。
在这样的夜里,她总会想到父亲,她找不到确切的词来形容想起父亲时的那种感觉,有一种温热的暖意,又有一种淡淡的忧思。
父亲从她的生命中消逝快十年了。父亲刚去世的那些日子,她经常梦见父亲,但每天都是同一个场景,从没有过任何丝毫地改变,瘦弱的父亲倚着床头的靠背坐着,右手拿着抽了一半的烟停在胸前,丝丝的烟雾从他的嘴巴和鼻孔中慢慢冒出,缓缓上升的烟雾朦胧了他的脸,他目光迷离地看向房间的门口,脸上的表情淡定自若,觉不出喜悦也觉不出忧愁。其实,这就是父亲病中最后时光中她多次看到的情景。
她翻阅了一些关于梦的解析的书藉,了解到原来是她不愿接受父亲死亡的现实,所以才一直做着这样的梦。她释然后便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梦,父亲从此再也没有踏进她的梦乡。
其实,她真的特别渴望在梦中见到父亲,好想了解一下父亲目前是怎样的生活状态。如果能量守恒定律果然存在,父亲的灵魂能量就决不会烟消云散地蒸发掉,只可能已经传递给了另一个物体或转换成了别的能量。难道灵魂的能量就只能寄居于有形物质之中,不可以独立存在吗?
谁能告诉她,能量传递给了另一个物体或转换成别的能量,以前的感知是否还存在呢?如果感知存在她就不必担忧了,虽然她认不出父亲,父亲却可以认出她,也许会想出个办法发个讯号给她呢!感知要是不存在的话那就是真正地相对不相识了,多么令人悲哀啊!
活着真好,只要安顿好物质的皮囊,灵魂就可以不受时空限制自由自在地飞舞。确知在人间旅程已走过近半的她偶尔也会想到归宿,想让疼爱她的父亲提前透露个一斑半点给她。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时,她也会阿Q一下,不管造物主出于何种原因,让人一生下来就有诸多的差距存在着各种不平等,但有一件事却是公平的,大家都会死,对死后的状况同样一无所知。想到有这么多人作伴好奇心恐惧心虽还在,却可以壮着胆子抬头挺胸地前行。她自嘲自己的无知,转念一想知道不可知也是一种知啊,便无奈地笑了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从记忆中搜寻父亲的面容,随着时间的流逝,父亲的面容在她的记忆中已慢慢地变淡越来越显模糊了。她认为记忆就像一张老照片,随着时间地推移颜色会越来越淡,到最后会完全模糊只剩下大概的轮廓。若想看得清楚些,用手使劲地擦拭几次,轮廓也会变得模糊起来。
还好,现在有电脑,里面的照片永远是鲜亮的,她想。她没为忘记父亲的容颜而忧伤,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天,她要打开电脑翻出父亲生前的照片仔细地端详一番,父亲的面容便又会印在了她的脑海中一段时间了。
困意还是袭来了,思绪渐渐地模糊起来。今夜,父亲能否走进她的梦,告知她这九年多来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父亲现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