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赵霄的来访
已经是夜了。
深蓝如海的夜空群星璀璨,白盈盈的弯月就如同茫茫深海中唯一的帆舟,静静的散发出清冷皎洁的月光。
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赵楚心想。
"小楚,今天你踢那小子时真是太帅了……"
"小楚你记不记得………"
"小楚你喜欢吃什么,我听说有一家餐厅特别棒,改天我们一起去吧"
"…………"
一路上宫二海不停的在侃侃而谈,手舞足蹈的说个不停,丝毫不在意赵楚的沉默。
"小楚,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之前你在我锁骨这个位置,你看现在…"他比了比赵楚的头顶"现在小楚在我肩膀这里,我这一抬手就能摸到……"
赵楚一低头躲过某人不安分的手。
某人的手尴尬的在半空顿了顿,又十分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小楚,你记不记得去年我走前一天那个晚上"宫二海仰着头望着夜空怀念道"我本来想翻你家窗户找你的,结果赵霄那小子竟然上了防盗窗。"
"我看你卧室的灯是关着的,以为你睡了,就站在围墙叫了你几声,你没应我,但我有话想给你说,就在围墙上坐了一夜,本来想等你睡醒再给你说的,但我老爹早上看见我,非要让我下来"宫二海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笑了起来。
"幸好那天你楼下的保安都不在"。
赵楚暗暗扶额。她记得那天晚上,宫二海坐在围墙上哼了一晚上的歌。
断断续续还十分跑调的儿歌。
害她一晚上没睡好,气的她几次拿起拖鞋想砸他脸上。
赵楚十分后悔当晚把保安撤走。
老别墅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安静的停在路边。
赵霄坐在车内,望向窗外,灯光暗淡看不出他的此时的表情。
"少爷,小姐应该是在道馆还没回来,我们明天再来吧"李叔说。
赵霄不语,只是低头看了看身旁的黑色盒子。
"少爷,其实我们也没必要亲自来送,而且您不是有这里的钥匙吗,直接放在小姐的床头,她会懂的"李叔说完就后悔了。
自从小姐搬出赵家,少爷和小姐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虽然少爷平时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是偶尔看着小姐留下的东西发呆。
只有他知道少爷有多想见小姐。
"白莹突然去世,白家是不会轻易放过赵家的"赵霄闭上眼睛,似乎有些疲惫。"他已经在怀疑我了"。
李叔平日温和的目光闪过几分怒意"白家不过是条走狗,不足以给少爷带来威胁"
"白家是不足为虑,但狗急了是会咬人的,他们现在是拿我没办法了,可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对楚楚下手"赵霄顿了顿,蓦然紧了紧拳头。
"更何况即使没了白莹这个棋子,那边的人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叔动了动唇,心头纵然火起却也只能叹口气。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赵霄和李叔均匀的喘息声。
突然黑夜里赵霄轻哼一声,脸色倏然煞白,他痛苦的睁开眼睛眉头紧皱。
"少爷怎么了,你…"李叔发现异样,迅速离开驾驶座拉开车门检查赵霄的情况。
当看到痛苦蜷缩在后座、青筋凸起的赵霄时,他大惊失色"少爷你……瘾上来了?!"
"我带您去雪凝医生那里"李叔又快速跳上驾驶座,刚想踩油门。
"不用……已经来不及了"赵霄吃力的制止道,额头已经汗如雨下。
他喘息着从车座边的储蓄柜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在自己手背上刻下深深的一道,顿时血流不停,染红了衣袖。
"呼。。"似乎只有这样从能从刚才极度难忍的冲动中稍稍清醒。
他紧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肌肉不断抽搐。俊美的脸颊满是难掩的痛楚和挣扎。
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车座上很快和鲜血湿成一片。
李叔毕竟是见过见过大场面很快冷静下来,从医药箱拿出纱布,快速的给赵霄包扎伤口。
他夺过赵霄手里的瑞士军刀,用膝盖和手用力的压住赵霄的双手以防他再次伤害自己。
赵霄弓着脊背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
汗水浸透他的衣衫和黑发,痛苦使他狼狈不堪。
一阵阵从全身上下袭来的痛意,不停的叫嚣着,让他明白他需要的是什么,似乎是对他抵抗的惩罚,接连不断的如同海啸,一点一点的磨灭他仅有的理智。
穿透灵魂的痛苦,一寸一寸的,似乎要将他的骨头碾压,直至破碎。
他几乎要在这磨灭他理智的痛楚里缴械投降。
"我到家了"赵楚站在门口,抱着手臂,对仍不想离开的某人下起起逐客令。
宫二海摸了摸鼻子,目光打量着四周,由于是老建筑周围的房子也都住满了人。看来与小楚做邻居慢慢培养感情的想法是行不通了,他有些沮丧的想。
而且"这墙也太高了吧"他嘀咕道。
赵楚背对着大门朝他做了个请回的手势。
宫二海深知赵楚不可能让他踏足别墅半步,只得乖乖的说道"晚安,小楚"。
说完却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着某人饱含期待的眼神,赵楚无奈,像哄小孩似的"晚安,小二爷"
宫二海咧嘴一笑,月光下他的笑眸显得格外晶亮。
"明天见"
"嗯"赵楚随口应到,转身推开大门。
待大门紧闭,宫二海抬头看着星空突然又傻笑起来。
他十多年的努力终于还是在赵楚心中夺的了一席之地,尽管现在或许还没那么重要。
不过宫二海有信心,总有一天赵楚会接受他。
总有一天,他再钻进她的被窝不会被打出来。
总有一天…
宫二海几乎能预见他和赵楚美好的未来了,想着想着他插着裤兜,心情大好的边走边哼起歌来。
跑调的哼声在这沉默的夜晚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少爷,好些了吗?"李叔看着已经冷静下来,脸色却依旧苍白的赵霄关切的问。
赵霄撑额头,感觉头疼欲裂。"嗯"他虚弱道。
"那女人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李叔锤了一下方向盘,愤恨的说。
赵霄无言,他抬起头看到亮起灯光的别墅。静静的,疲惫的双眸也被这点明亮染上了暖黄色。
黑暗中他的目光渐柔。
良久,他说"李叔,回去吧"。
"不去见见小姐吗?"
赵霄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绑着的纱布摇了摇头。这么狼狈的自己会吓到她的吧。
"那东西呢?"李叔似乎有些不甘心。
"改天吧"赵霄无力的靠在车座上,揉了揉眉心,"看她到家我就放心了"。
赵楚洗了澡换上睡衣,少女潮红着脸颊,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膀,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她赤脚走到窗边准备拉上窗帘,突然余光看到黑暗中一辆轿车停在院外。
她认出这是赵家的车。
这么晚了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吗?见车内始终没有人走下来,赵楚干脆披上外套穿上鞋,跑下楼去。
等她到了楼下,车已经不在了。
夜晚的风有些冷。
赵楚揉了揉鼻子正暗自疑惑,黑暗中一条白色的纱布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上前捡起来看到纱布上一片鲜红的血色。
这应该是从那辆车里扔下来的,她皱了皱眉想,有人受伤了?
赵楚转身上了楼,最终还是不放心的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有些低沉疲惫的嗓音。
"楚楚?"
"是我"赵楚说"我刚刚看见你的车停在楼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是有些事,但时间太晚了就想改天再找你"他说。
"你受伤了吗?"赵楚听出他的声音里透着些无力感,心里隐隐有些不放心。
电话那边的赵霄沉默了一会。"没有,别想太多,赶紧睡吧"
赵楚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桌上那条染血的纱布上。
"哦"她顿了顿"晚安"
"……晚安"
赵霄挂了电话身子倚在后座,伸手按向开关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凉爽的晚风吹了进来,似乎能吹走他心里所有的阴郁。
橘黄色的路灯落在他的好看的眉眼,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