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在串场河畔 16/三
莺歌燕舞串场河 16
月黑风高,苦雨凄凄。三先生身着玄衣,紧身裹腿,挟一油纸布包,来到秦怡下榻之处,时将夜半,四寂无声,三先生右手轻敲门环,三声过后,侧耳贴门,听得室内脚步声,由远而近,三先生进得门来,急急匆匆,来到秦怡卧室。未及开口,便将油纸布包递到秦怡面前,泣声言道,千错万错,乃我所铸。我虽知书识礼,蒙卿眷顾,赐我平身之愉。德标实乃凡夫俗子,无力与世俗传统抗争。贱内因生产而去,现三子存世,皆为孩童之身,为人父者当尽抚养之责。日后岁月,我料维艰。岂能连累秦卿,与吾同受此苦。小生但求,今生就此别过,再不言相见之期。但愿秦卿择得佳婿,共度锦绣人生。腹中胎儿,虽我骨血,祸因我起,但凭秦卿处置,卿若怜我,上苍有好生之德,生男则名前离,生女则为红艳,以承继乃母梨园之志。
今带些许银两,翡翠玉器等物,望卿速速离去。恐孙家族人罪及卿身,则小生罪莫大矣。日后但有相见之期,固所愿也。说完两人抱做一团,泣不成声。
秦怡曰:“与君相识一场,以身许之,何悔之有。无论今后有何艰难曲折,吾定将腹中之儿抚养成人。君心知我心,余愿足矣。但为君故,不日吾将回如东老家,只是自此一别,相见何期不知。愿君保重,抚养拉扯三个孩子,使其成人,继其父志。吾若生得男孩身,定将乃父之事告知,若为女孩,吾亦欲承父之业,不欲其与登台沾边,吃开口饭。与戏绝裂。红艳之名,易令人遐想与戏结缘,当另改其名,以遂其志。”
德标曰:“但如卿言可也。”
自此一别,三先生与秦怡天各一方,杳无音信。
世易时移,原先的孙家墩子,高于平地近丈,占地三亩之余,门前槐树一株,粗可合抱,高耸入云,枝叶扶疏,遮阴蔽日。每到春天,槐花盛开,洁白如云,香气四溢,扑鼻而来,招蜂引蝶,蜻蜓点点,立于花丛之中。桃花盛开,如火如荼。好一派庄园气派。孙家前明三兄弟渐大,而德标则年高力衰,精神每况愈下,风雨飘摇之人生,油尽灯枯。跨鹤西去。
孙家墩子也在平田整地中,不复存在。
秦怡四下一望,不见当年的影子。时移世易,曾日月之几何,昔日景不见,人已去。秦怡不禁潸然而下。
此时的秦怡如梦初醒,立于面前的老孙,不,外孙女刘敏的老师竟是昔日知己,德标的长子。与可心乃同父异母之兄妹。
老孙前明不知。只是对秦姨的古怪而又不可思议的言行感到有些反常奇怪。据他的分析想象,其中定有隐情。但理不出头绪来。
老孙好奇心起,决心投石问路。对秦怡说,秦姨亦知孙家墩子?莫非以前来过此地?秦怡不答反问,现在还哪有什么孙家墩子?当年的老槐树,离此三里便可瞧见,而今皆是一马平川。叫人如何相信?
老孙据实相告,将事情的原原本本一并托出。
……
只因家中变故。风云变幻,我离开所在学校已近四年,四年中,我小心谨慎,任劳任怨,低调做人,尽已所能做些对集体有利的事,得到了乡亲们的理解。
只是前明以为,无论时势如何变化,千方百计保护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传承经典,不使遭厄运,乃至焚毁。是我们的责任。因此,前明我在遣返之时,将自己的研究文稿和家传的一些典籍随身带来。
只是有一事不明,尚祈秦姨指点迷津,以解前明心中疑团。
秦怡曰,请讲,我当知无不言,如实相告。
老孙说:“前日在刘敏家,见她书厨内有一书名《文选》,书之末页有一章印,曰润田之印。可否告知,此书来龙去脉,印章当为何人?”
老孙还留一手,未言润田乃家父之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