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乌托邦03|消失的风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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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天空渐渐廓清起来，我和雨人坐在海边的防波提上，望着在墨色的海面上迎风曳尾的海鸟，耳边不时传来“咯咯”的鸣叫。
雨人将手中半湿的烟头扣在拇指上，对着大海弹出了两米远，看着飘浮在水面上的烟嘴，我很好奇，全身湿漉漉的雨人，为什么老是喜欢装模做样的夹着一支烟呢。更令我不解的是，雨人总是穿着那件不知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黄色雨衣，衣服的背后刻着黑色的“秩序”两个字，头顶套着雨衣的兜帽，每次下雨，我总能看到他一个人呆在街口抽着没有点燃的万宝路，就像一个黄色的消防栓，着实滑稽。
“呐，你是说风男消失了？”雨人摸了摸鼻尖的水滴问。
“嗯，消失了。”我对着脚尖发着呆，感觉能把脚尖看穿一样。
“消失的意思是不见了？还是死了？还是如何？”
“我不知道，就是在我下班回家后，家中没了他的身影。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咖啡，连衣柜中的衣服也没少一件，可就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就像被抽干的空气一样，倏忽一下没了。”
“之前有过任何异样吗？”
“要说异样的话，倒是在他失踪的前几个晚上，每天都会听到他惊恐万分地说自己看到了魔鬼。”我思索着脑子中的记忆，若有所思的回答。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雨人重新叼起了一支烟，盯着我问。
“你也是知道了，这家伙喜欢嗑药，每天靠着可卡因和烈性伏特加过日子，这些都是他的幻觉，我习惯了他的疯言疯语，这种生活状态要是没有幻觉才奇怪呢。”我苦笑着摇着头。
“为什么不去找警察，人失踪了，不应该报警比较好吗？”
“你以为我也疯了吗？去找警察不是直接就告诉对方我家藏着20kg的毒品，你们快点把我抓起来吧，这个意思。”
“那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不会抓我啊。”
“这我就不明白了”，雨人立起身子，拍了拍身上没有流干的雨水，继续说：“你到底是要找到风男，还是不想让人发现家里的毒品？”
“两者都有吧。”我瞅着雨人脸上的水珠，我总觉得雨人身上的水珠比起天空下的雨滴，美丽的多，纯粹的多。
海风刮过水面，携着海水中的咸湿，吹的我的脸颊和头发一阵发粘。
“我知道风男在哪里。”一片沉寂后，雨人开口说道。
“哦？看来我找对人了。”我被雨人口中突如其来的线索撩的一阵惊喜。
“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出卖我，说是我给你的消息。”雨人一脸凝重的神情，令我联想到夕阳下黑色的群山影子。
“好。”我使劲点了点头，为了使雨人放心，也为了安抚自己的激动之情。
“他在你家的衣柜中。”雨人滞重的语气，仿佛诉说着一个尘封2000年的皇室秘密一样。
“可我找过了，连地板缝中的灰尘都被我看了个遍，并没有找到啊。”我疑惑的惊呼起来，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耍了一圈一样。
“其实你们不在同一个空间，你应该用心去感受，用精神去搜寻，空间维度的差异，无法用眼睛去捕捉。”雨人说着给了我一包装着白色粉末的透明塑料袋，袋子中的粉末被挽成一坨指甲大小的不规则体，“这个可以帮助你找到，记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我接过雨人手中的灵丹妙药：“谢谢你。”
拿着雨人给我的神药，我满心欢喜的来到了家中。客厅中的电视机正孤独地播放着晚间新闻，起初以为是风男回来的我甚是惊喜，直到看着杂乱的桌子上搭拉着没有洗过的内衣，我回想起来，自己这些时日过的是如此浑浑噩噩，连出门关电视机这件事都忘了。
我照着雨人的提示，取出风男平时嗑药时使用的大号注射器和融化可卡因时放在酒精灯上灼烧的铁皮药勺，把白色的粉末通通倒入药勺，点燃酒精灯。红色的外焰包裹着蓝色的内焰，在我眼前跳动，空气中弥漫着的酒精气味混杂着粉末融化后的刺鼻味，钻入我的鼻腔，沁入我的肺腑，仿佛是被潮水浸湿的沙滩，在我空虚而寂寞的内心留下一片激情的润泽。
我把融化后的粉末，慢慢抽入注射器。就在我将针头刺入干燥的皮肤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还没做，我要见到我最爱的风男了，可是我还没有化妆，就这样憔悴的皮肤和凹陷的双眼，我怎么去面对风男呢？
我放下手中的注射器，来到化妆柜前，用了我平生最漫长的耐心，在我的脸上描绘出最美的线条，为了掩盖眼角密布的皱纹，我把眼线直画到眼角，对着镜子，我对自己的样子满意极了。我换上柜子中的红色连衣裙，这是和风男去欧洲旅行时买的，虽然他不在了，不过想到自己马上可以见到他这件事，让我的笑容不住的漾出我的脸颊。一切准备就绪，我觉的此刻自己的美丽足够见风男了，拿起注射器刺入我的皮肤，为了更好的扩散，我回抽自己血管中的血到针筒中，随着针筒被血染的鲜红，我推动注射器的塞子，将这世界的最美好的未来一并注入体内，针头内注入的刺激，是我顷刻间得到了羽化登仙的升华之感，我感觉自己来到了天堂。我跳着舞步，旋即来到衣柜前，躺在了这空旷的衣柜之中，寻找自己的风男。
公寓内发现女尸是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清洁阿姨在打扫卫生时，闻到了屋内令人作恶的气味，尸体就是这样被发现的，从没见过死人的阿姨据说被吓的犯高血压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警察清理现场时，在衣柜中除了女尸外，发现腐烂的肉体中，有一个带着戒指的手指，手指经过仿佛处理，无法确定该肢体的主人，警察们只好将手指收入袋子做后续检查，这是这个月第六起嗑药致死的案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