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193）树倒猢狲散

【乡土】彩云归处（193）树倒猢狲散

童刚市长去世的消息像个原子弹爆炸了似地给春江市的政坛带来了极大的震动。

一时间，谣言像雪片似地满天飞。有人说童刚罪大恶极，害怕被查处问题要劳改枪毙，自己畏罪自杀了。也有人说，童刚拿了人家的钱，不给人办事，被仇家毒杀了。还有人说他被狐狸精迷惑，最后精尽人亡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最后省委组织部代表政府，在这一年的党委扩大会议上，把童刚的一些不法行为做了公开批评，力争在干部内部起到警示和反自省的作用。

实际，关于童刚生活作风不检点和收受贿赂的检举揭发信，春江市纪委也接到不少。但是，春江市纪委是被童刚领导的下属部门，根本奈何他不得。有的干部，甚至还把举报信转给童刚本人过目，以获取童刚的青睐和提拔重用。

阳荣的二哥聂远征，作为新华社驻春江市的分社记者，他刚一到春江市就有人匿名给他写信反映过卧龙山煤矿的乱相，矛头直指幕后保护伞童刚。信中还提到了已故副市长邓永贵去煤矿微服私访，调查煤矿黑幕的事。

聂远征手里拿着这些浸透了工人血汗的信纸，他的手里仿佛捧着一颗定时炸弹，他也被信中提到的一幕幕悲剧所震撼。

最后，他想: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五月和六月，他分两次，每次一周，化装成矿里的零时工，带着相机，下到井下，和工人们一起采煤作业，确实发现了不少卧龙山煤矿的安全隐患。

特别是第二次去，差点暴露身份。矿里的保安队长以前是雷震虎，现在是牛虎。雷震虎也就是那位往哈尔滨逃跑时，和聂远征在北京火车站相遇过的那个帮聂远征抓住小偷的王大路。雷震虎当时因为犯了事，于是做贼心虚，就自己改名叫王大路。

聂远征下到井下调查官商勾结黑幕时，有人拿出了已经被枪决的雷震虎的照片给他看，他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可是当时还是没有想起来。

童刚去世后，聂远征在办公室里静静地整理着自己来到春江市这半年来下基层收集的资料时，他才渐渐理出个头绪，而且他竟然看出了在卧龙山塌方黑幕里的主要罪犯雷震虎就是他在北京车站遇见的王大路。

童刚因为得病去世了，卧龙山煤矿瞒报塌方事故的丑闻也浮出了水面。

聂远征以详实的第一手资料，把煤矿的安全隐患和塌方事故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提出了质疑。文中还穿插了工人为争取合法权益集体上访受阻和邓永贵副市长下井体验生活，最终以身殉职的壮烈事迹。全文气势如虹，激烈处直指体制弊端，高昂处令人唏嘘不止。文章以《燃烧吧，地火!》为题，登上了《人民日报》的头版。给春江市委班子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被文章中涉及到的人既气得牙根痒痒，又不敢轻举妄动。本来他们还四处打听，看是谁那么不识抬举，把他们的老底捅到了上面，大家联合起来准备给他些颜色瞧瞧。后来，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那篇报告文学竟然是前市委书记聂明远的二儿子聂远征的大作，他们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上级派了个工作组下来，深入到春江市的厂矿调查，把姚美兰等一伙平时靠贿赂干部，无视安全和法律的矿主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亡。一时间，往日人声鼎沸的卧龙山矿区刹那间变得人烟稀少，又恢复到了往年的寂静。

卧龙山煤矿的冲击波辐射得很远，很远。那个挖空心思给童刚送青花瓷的杨长生也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个每天像口香糖一样缠着他的姚美兰看见风向不对，把矿山交给了手下就借故跑到马来西亚旅行去了，去了两年都没有回来。

杨长生本来就行事比较低调，现在看见几十位干部被抓，又有几十位矿主跑路，他也有点惶恐不安。于是，杨长生把铜矿转让出去，拿出两千万元，给家乡修了条水泥公路，让自己生活过的那个小山村从此和外面取得了联系。自己则承包了一座荒山，漫山遍野种植了核桃，和村里签订了一份三十年不变的合同，领着老婆薛梅过起了隐居山林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