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财富自由的那些人,终究跟文青一样得不到自由
01
2005年底,我把自己用三个月积攒的工资一次性花了。
当时我刚毕业三个月,积攒了一万元。
没有去西单、王府井买像样的西装,也没有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包包,我没有女人。
我用这一万块投资了我的大脑。对,就是这么说的,“投资大脑”。
据说,对自己的投资是最大的投资。揣着《穷爸爸富爸爸》,我严格遵照着那些富人的思维逻辑,舍得花钱,愿意投资,用一万元去换取我的成长:报了一门网络财富课程。
财务自由之路由此开始。
在一个月的学习之后,我感觉自己满眼都是财富机会,整个思维都升级换代了,并且,一分钱都没有赚到。
但我这人有个好处,从来不为失败找借口。我并不质疑那些方法、思维,以及靠着教人赚钱而赚钱的导师们。我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是自己不会实践,没有勇气等等。
有个故事。说一位年轻人,看到报纸上有个广告:如果寄给我50美元,我就教你一个赚500美元的方法。年轻人寄过去50美元,还真的回信了:用这份广告,找10个像你一样的人就可以了。
我不会认为这个方法有什么问题,我只是觉得这方法不适合我。
于是我去寻找更多的方法,也证明了更多的方法不适合我。因为大家的方法其实都是一回事,登出那封教你赚钱的广告。
02
后来迷了心理学,于是我心理就不正常了。
我开始追溯问题的本来:我为什么要财务自由啊?
财务自由,意味着我想不上班就不上班,想吃鸭脖就鸭脖,想吃鹅肝就鹅肝,随时可以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好自由!好愉快!
财务自由,似乎等同于人的自由。或者说,人的自由度更高了一些。这个逻辑是,我如果赚到更多的钱,意味着我能做的选择更多,所以比之前会更加自由。以至于终有一天,自由度到达我的目标水平时,我就不干了。
相比十年前,赚到的钱也翻了几番了吧,自由度是不是也随之翻了几番呢?(别把通货膨胀扯进来,领会精神)。
再者,那个目标自由度,到底是多少呢?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是固定不变还是随之变化的呢?马云有没有想过财务自由呢?
希望财务自由,根本上是对当前可做选择的不满,希望以更多选择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而需求是不死的,每当我们满足一个需求,便会生出更多需求。
欲求如同九头怪蛇,砍掉一个头,又会生出两个。
03
那我就做个文艺青年。
文艺是小众的。曾经凤凰和丽江很文艺,有青山绿水,新鲜的空气和一场潜意识里渴望的邂逅。去的人多了,就不再文艺了。
现在的文艺是跑去西藏睡一觉,少有人知的古镇,或者,一次长达77天的心灵之旅。
我去了青海。
缺氧到失眠,一整晚脑袋里像开了锅,各路思想一夜之间齐聚一堂开起了大会。但是,这都不妨碍我第二天在坐在蓝天白云下,品着高原的茶,完成角度绝佳的自拍。巧妙了避开了几坨不雅的狗屎。
尽量配上一些不痛不痒,不浓不淡的文字:青海,第二天,高原茶。
我感觉到放松和自由,这是真的。我觉得,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了。
但我知道这想法的荒谬之处,不管怎样,七天后我仍然会在上班,会为五斗米折腰,会偶尔想起青海纯净的蓝天。
你说,这就灵魂净化了吗?
文青要的自由,根本上是对当前大众生活方式的不满,希望以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方式,来彰显自我的与众不同,从而在心理上完成自己属于更高级别的自我安慰。
04
财务自由,是对安全的追逐,即是对不安全的逃避。
文艺青年,是对个性的追逐,即是对大众化的逃避。
两者皆为逃避,并无质的区别。他们所谓的自由,都建立在趋利避害的思维根基之上。他们都是在说,这个是好的,那个是坏的。
我们以为,有欲望是不自由的根源。欲望的根源是趋利避害,因此,把事物分别成好与坏才是根源。
自由是什么?
不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而是有什么就欢喜什么,得到什么就感恩什么。
不是按想要的方式去生活,而是无论怎样生活都乐在其中,一箪食一瓢饮,亦不改其乐。
夏丏尊老师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写弘一法师:
给他送了两个素菜,就在旁边陪着他。
碗里所有的菜无非只是些萝卜、白菜,而在弘一法师的眼里却像盛宴一样,他喜悦地把饭送到嘴里,郑重地用筷子夹起一块萝卜来的那种了不得的神情,让人见了几乎要流下欢喜惭愧的眼泪了。
第二天,另外的一个朋友听说弘一法师来了,给他送了四样斋菜过来,也是同桌在一起陪着他,其中有一样咸菜非常的咸,夏丏尊老实说:“这太咸了。”弘一法师说:“咸有咸的味道,这个味道也挺好的。”
在弘一法师看来,世间没有不好的东西,一切都好。
小旅馆也好,通铺也好,挂单也好,破席子也好,破旧的手巾也好,白菜也好,萝卜也好,咸苦的蔬菜也好,什么都有味,什么都了不得。
这才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