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第二章 学艺 第十三节 重返养猪场

天下着雨，视线朦胧。

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靠近。

“混蛋，你只顾自己过得舒服，把我忘了？”

听到声音，麦克这时才反应过来是疯子，满身血迹的疯子。

忽的这个身影像气球撒气一样直接蔫儿倒，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仿佛灵魂瞬间被抽离躯壳。

麦克担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在那个熟悉的圆台上。

周围是昏暗的，天还没有亮。

行政楼和宿舍楼的灯光同时打在自己身上，让他看不清台下的情况。

老警察和场长站在圆台中央，后面站着两个随从。

“是他！太好了，疯子有救了。”

“我宣布……疯子……死刑！”不知为何今天场长说话特别简短。

急促的细雨敲打着木质地板，发出簌簌的声音，让场长的话有些模糊。

“先生，救救疯子吧！”麦克赶紧朝老警察喊到到。

老警察仿佛没有听见，一动不动。帽檐遮住了脸，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有雨水一滴一滴坠下来。

台下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杀了他！”

紧接着叫骂声此起彼伏，都是在诅咒疯子。

场长那张狂热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不，疯子……”麦克急忙冲向疯子。他要保护疯子，可是脚怎么也迈不动。

突然，麦克醒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满身是汗，心突突地乱跳。

漆黑的房间什么也看不清。

他戴上眼镜看看时间，天很快要亮了。

麦克对这个梦心有余悸，便迫不及待地穿好衣服，骑车赶往养猪场。

林区的山路一片漆黑，好在他带着智能眼镜。不仅有导航系统，连路面影像也经过光线调节放大，清晰得就好像白天一样。

老警察还教过他怎么用眼镜连接摩托车的控制单元来自动驾驶，不过这只适合在平缓的大路上自动导航行驶，这种颠簸的山路对双轮摩托车来说根本无法使用。

在幽暗的树林里转了一阵儿，慢慢头顶的树枝都散到两边，渐渐转亮的天空出现了。路变得越来越宽，也越来越直。

早晨的空气略微带些凉意和潮湿，路边树丛偶尔有些昆虫飞过，踪影被眼镜捕捉到后，数据被罗列出来。

不过他丝毫不关心这些，心里只是担心疯子。失去师傅，他不想再失去这个朝夕相处年纪相仿的知心伙伴。是他的陪伴让麦克不至于在被无边黑暗笼罩的生存中迷失自己，是他的勇敢让麦克在毫无人性的世界里始终保持着做人的正直和善良。

带着这些回忆和担心，麦克竟然不知不觉地就来到养猪场大门口，此时天已大亮。

看着这所没有猪的养猪场，乌黑而敦实的大门紧闭。

麦克来到门口和哨塔守卫说明来意，马上有人就向场长汇报去了。他则进了大门，在哨塔处等候。

“这个时间工人们都已经出工了，疯子如果没变工种的话，现在应该正在赶往割草的途中。”

没过一会，那个随从就从行政楼里出来。令人意外地是场长也跟着一瘸一拐地出来了，他热心地亲自把麦克引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神保佑你，我的孩子。在你刚到这里时，我一眼就看出你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没想到你被相中并指派为国家做秘密任务，而且现在还成为了长老的信使。神一定是对你有特殊的召唤，孩子！感恩我们的神吧！”两人坐定后，场长亲切地说道。

这个房间不大，里面靠窗处有一副桌椅，对面靠墙是一个三开门的书柜，里面整齐的排放着各种文档资料。麦克坐在一个沙发式旋转软椅上，和场长面对面紧挨着。

麦克很惊讶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和恭维，他明白以他愚人的身份是不配的。这些仅仅是因为老师的地位，哪怕他只是过来捎个信。

“是的，这都是神赐给我的。愿神饶恕我这个罪人！阿门。”麦克例行公事地回应到。他并不想和场长说太多话，巴不得马上带疯子永远的离开这里。好在用冠冕堂皇的宗教语言来说客套话可以避免陷入尴尬无语的境界。

“这是苏格拉底长老的手谕，请收下。”麦克把带着特殊蜡印的信封交给场长。

场长郑重地用双手接过来，扶了扶眼镜，观察了一下蜡印，然后谨慎地用小刀划开它，打开信封将信抽了出来。

信的内容是一团复杂的加密图案，不过场长调节了一下眼镜，然后就把信放下了。

麦克看得出场长眼镜镜片变成半透明状，他正在面色沉重地阅读。

他看着看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一件耐人琢磨的事情。

麦克有些提心吊胆起来，难道说场长不想交出疯子，还是说疯子已经被……

他不敢去想那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