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少年 10. 病院密谈
图片：齐三生 2019睡梦中，夏晔被王东成轻声叫醒，原来是刑警来问话。
成姐摇起夏晔的病床，他坐起身来，才看见了一大群表情严肃的警察。除了几个陌生的穿制服的刑警，还有一个穿着便服的年长者，满脸皱纹长得极威严，看上去像是警方的高层。除此之外，那两个和夏晔一起救治伤者的警察也来了。
其中两个警察关起窗户，调好百叶窗，病房内马上变得昏暗又密不透风。一堆警察都站着，仿佛如临大敌般地紧张。年长者对大家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问话首先集中在上午的看榜风波上，夏晔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那两个曾一起在现场的警察也始终在一旁轻声补充，显然在帮着夏晔。
“夏晔同学，笔录就这样吧，你的说法和我们的警官陈威、俞玉樑的一样。我们不把你当外人，就实话实说。记住，今天这里的话，都不外传。“
穿黑色Polo衫的年长者对夏晔说着，指了指身边那两个帮忙的警察。
他随即拿出手机，在夏晔和众人面前播放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和中午那个西装鼠播放的一模一样。放完视频，房间里面寂静无声，成姐在一旁摇了摇头。
年长者说道：“这个视频，已经被发在各种网络和平台上，光这个叫‘街头霸王’的微信公众号上，点击量已经超过十万。这些好事的人还写了帖子，叫‘传奇黑市拳手恶魔之子初长成‘，甚至把夏晔父亲以前的比赛视频也找出来了。“
“又是那个西装鼠干的好事，这种人唯恐天下不乱。“王东成在一旁咬牙切齿。
夏晔摇摇头，他有些不太明白地嘀咕着：“黑市拳手，我爸？“
年长者继续说道：“夏晔同学，我们这些人，全都明白你是为了救人，全都站在你这边。我已经让公安的人去屏蔽这些网页了。但是，旁人只看到这几秒钟的视频，看见你在使用武力，他们不清楚状况，就不一定认为你在救人。你知道，现在网络上吃饱饭没事干，好事的人很多的，滥用语言暴力。麻烦的是，某个领导也看见了这个视频。“
年长者说着，摇了摇头，“很不幸，今天这个事情，已经死亡两人，刚才那个女家长也证实死亡。另外有八人重伤，二十人轻伤，的确造成了相当恶劣的社会影响。也怪我们警方预料不足，支援也没及时跟上，上头很生气，下令严惩一切相关单位和人员，那个学校的校领导要倒霉，我们公安这次也被上头喷得狗血淋头。今天老陈......带头的老陈估计连个烈士也捞不到，没法和人家家里交代。”
“至于你，夏晔，我开诚布公，上头叫我调查你。我说你是未成年人，是下去救人，就算打了人也是情势所至，正当防卫，有什么好调查的。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上头咬住不放。夏晔，那个用棍子打你的男人，你踢了他一脚，对吧？“
“是的。”
“你踢的那个男人，打了你二十五棍子，好在我们陈威和俞玉樑亲眼所见，是他先动手，可以为你作证。不过这男人膝盖粉碎性骨折了，你却只有轻伤。你会武学，防卫过度免不了是个把柄。很不巧，这渣男好像在上面有人，还是很高层的人物，是个骄横跋扈的皇亲国戚。他正托人搞伤残鉴定，要请律师告你呢。”
夏晔心里一沉，倒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遇到鼠辈闯了祸，主要是想到他父亲知道后，在家少不了一顿暴打。暴打也算了，他受不了父亲的喋喋不休和限制人身自由的处处管束。从小到大，他没少和人干过架，但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史无前例。
接着，那些警察自己互相窃窃私语起来，估计在讨论怎么应付各种棘手局面，如何分头行事。少顷，警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病房。
那个年长者临走时，来到病床前拍拍夏晔的肩膀：“我叫邢锐，我们警察有恶必惩，也知恩图报，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小王，你留下照顾夏晔同学，别让他再受委屈。”
“是！”王东成点头答应。
见邢锐走出病房，成姐才小声说道：“刚才这人是邢大辉的父亲，是我们这个行政区公安局的局长，他可是我们警察的英雄。今天是你救了他儿子，他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我们特警也归他管，托你的福，我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呢。”
当天晚饭后，成姐正在为夏晔削苹果，夏晔的父亲进了病房。他看了看夏晔，又看了看一边已经换上吊带裙的王东成，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您是夏晔的爸爸对吧，您好，我是王东成。你们聊会儿，我去下面买点饮料。“成姐说完，一溜烟出了门。
“爸，“夏晔轻轻叫了声。
“刚才这女的是谁？“夏元一仍然站着，一脸不耐烦。
“警察。“
“这女的赖在这里干嘛？你为什么和她这样亲热？警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哈？“夏晔看了他爸一眼，感觉莫名其妙。
“我在下面，一群家长围着我轮流骂：有其父必有其子！说得我脸红啊！你去看个榜而已，怎么就会搞出那么大事情！怎么就把人家孩子摔伤，把人踢成残废！现在网上还流传了你的视频......你当时怎么想的？充英雄当好汉啊！别的孩子怎么不去打？你是不是怕我太闲，添点麻烦来孝敬我！我看你是沉迷打架！你以后打一回架，我就揍你两顿，再关你一个月禁闭！“
夏元一嗓门大，外面马上有个年轻警察惊恐地探头进来张望了一下。在医院里面，老夏其实已经算非常克制了，要是在自己家，保准对面楼的人都能听见。
“我就问你，你榜上有名吗?“
“没有。“
他爸二话没说，把手里一个半透明的马夹袋往夏晔脸上一扔，拍开病房门，一转身就消失在楼梯间。病房门被他的巨力拍得吱吱呀呀呻吟了半响，留下夏晔一肚子的委屈。
虽说没考上，但事实是初中三年，夏晔一直很优秀，也一直很努力。
他的伤其实也并不轻，父亲却连声问候、安慰的话也没有。虽然夏晔早已习惯父亲的粗糙和暴躁，可人之常情，他毕竟只有十五岁，心里是不好受的。
好在父亲走了，夏晔也算松了一大口气，刚才凝重的空气现在又舒缓下来。他打开马夹袋，里面是他的内衣、两件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只是必要的换洗衣服而已。
住院的两天，夏晔他爸就再没出现。好在成姐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