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 又 · 不如酣梦一场

【日更第1513天】

始终有些事情

无法诉诸于口

又……继续昨天的讨论，读到这一段：

每年过了霜降，山上村民都会晒柿饼，把刚红还没有软的柿子摘下来，一个个把皮剥掉，然后扎成一串一串，挂在门檐下边晒干。有天一早我下山，下去的时候，看到邻居家农妇坐着小板凳，低着头，削柿子皮。

过了几个小时，中午回家路过她家，看到她还是低着头在削柿子皮，和早上同样的当作，同样的状态。不同的是，身边柿子皮堆满了一地，门前串好的的柿子挂了很多串。

中午吃完饭，我又下山了一趟，路过她家，她还是持续重复着早上的动作，到了下午五六点，我再次路过她家时，门前的柿饼就已经挂满了，星罗密布，火红一片。

整整一天，那个人就像一个点了循环播放的动态图，一直都在低着头削柿皮，无限重复着一个动作，只有挂在门前的柿饼越来越多。

每年我也想晒柿饼，但削皮的过程太乏味了，像流水线，削上十几个我就觉得浪费时间，除非放点音乐，或者听着小说还能坚持得久一点。但那些农妇，老太太，对于削皮这件事，一天重复一万遍都不会懈怠。

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农村山里，偏远地区的老人容易长寿了，就是因为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时间和空间，只有眼前。

就像喜鹊筑巢，那么大一个窝，每次叼一枝，每天都在重复这件事，它们的世界里，时间和空间是并行的，只有当下和眼前，所以每一天都像是第一天，每一枝都是第一枝。

遗世独立的山民便是如此，长寿并非心宽或偶然，而是空洞，简单。只有简单，才能不急不躁，如此缓慢。

吃饭就是吃饭，说白了就是心无旁念，这对于本就懵懂的孩子，淳朴的山民而言，没任何难度，本就无一物。

而对于我们这些受过教育的人——有着广阔的世界观，清晰的过去和未来，站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的夹缝里，企图穷神知化，还要追求功名利禄，人生价值，存在意义——来说，吃饭的时候只是吃饭，相当于一个人忘掉自己的已知，这确实太难了。

吃饭就是吃饭，理解起来都不难，只是做不到。

有些人，返璞归真，天人合一，吃饭的时候就只是吃饭，睁眼只有眼前，闭眼空无一物，不忧虑，不失眠，求道一生，都不如他酣梦一场。

——《山居七年》

从前是力求懂得更多，认识更多，得到更多。

行至人生半途，又努力修行简单，简单，简单，空无一物，心无挂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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