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祭
“砰砰砰”,我被急切的敲门声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不耐烦的喊了句:“大早晨的,谁啊?”
“我是大刘啊,我那收了件邪乎玩意,出了点事,你赶紧给兄弟我瞧瞧去吧!”
听这声音,是大刘没错,大刘是我哥们儿,经营了一家古玩店。古玩这行业,经常会遇到一些邪乎事,想必这次让大刘给遇上了,不然不会大早晨来敲我家门。
我赶忙开门,倒了杯水,递给大刘,示意他慢慢说。
大刘猛的喝了几口水,深吸一口气,急切的说到:“哥们儿我前几天收了一个钗子,一看就是个古物件,我还特意给这钗子配了个盒子”。
顿了顿,大刘继续说到:“可就在昨晚,这钗子突然泛起绿光,从钗子里面传出许多女子哭泣的声音。店里伙计前去查看,可万万没想到,还没等走近钗子,整个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知道这是遇到事儿了,咱们可是哥们儿,你一定得帮我想想办法,把店里伙计找到,不然我怎么向他家人交代呀!”
能把人吸走的钗子,这事还是头一次听说。距离伙计被吸走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于是我对大刘说到:“我可以帮你去看看,钱不钱的先不谈,救人要紧”。
于是,在大刘的带领下,我很快就站到了那个钗子前。钗子躺在檀木盒子中,散发着奇异的光泽,这光泽令人伤感,又令人激愤,让我不得不转移了视线。当我再次看向钗子时,俨然一副古色古香的样子,再无半点奇异之色。
“好妖异的钗子”,我自言自语道。
末了,我又对大刘说到:“这钗子不是善类,放在你这里不安全,不如让我带回去,我探明究竟后再还给你”,大刘自然点头答应。
回到家中,我将钗子放在桌上,仔细研究大半夜,却是没有任何发现,不知不觉中,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隐约中,我听到一阵阵女子哭泣的声音,凄凉婉转,如夜猫啼笑,四面群起,忽远忽近,立体环绕在我周围。
我四下看去,一片漆黑,只有桌子上的钗子发出淡淡绿光,我将气力运于手上,轻轻触碰了一下钗子。
就在触碰钗子的一瞬间,突然天旋地转,再次平稳下来,睁眼一看,我触碰钗子的手正指着一面告示。
告示上书:“蛮夷犯我边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上遣将士拼死抵御,然舟车劳顿,粮草不足,将士们屡败屡战,已所剩无几。幸我边疆之城尚有好儿郎过万,特此告示征兵遣将,上下一心,御敌于外,安我城邦”。
我四下看去,发现这里的人都穿着古代的衣服,男女老少都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我想向这里的人打听一些消息,可是,这些人根本就看不到我,我也只能漫无目的的在这里走来走去。
我走到一家农户篱笆旁边,见一老妪和一年轻男子说到:“儿啊,别怕,你爹当年和蛮夷死战,最后只有一把剑回来,你拿着它去,你爹会保佑你的”。
说罢,老妪将一把剑递给男子,抹了一把眼泪,走进屋内关上了房门。男子接过剑,对着屋子磕了几个响头,便头也不回的向城门走去。而男子不知道的是,有一女子在不远处望着男子的背影默默流泪,却被我尽收眼底。
又走了好久,我走进一大户人家,从院子深处传来了争吵之声:“你不准去,我已经捐了马匹兵器,定能保你守护在家”。
这时,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不,我一定要去,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人人都像您这样,谁去抵御蛮夷?”
我走近一看,是一对父子在争吵。正在二人争吵不休之际,一位怀孕女子走了出来,伸手将头上的钗子摘下来,递给儿子模样的人,说到:“夫君,带着钗子,就如同我在你身边”,说罢,露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父亲模样的人看着这一幕,嘴角不停的颤抖,似乎想再说点什么,可终究没有再说话。
而我却心头一震,因为刚刚看到的钗子正是我家桌上那把奇异的钗子。经过这两天漫无目的的游荡,我也渐渐肯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钗子中另有结界,也就是我现在所处的世界,只要破了这结界,我和古玩店的伙计就能出去了。
可要破这结界谈何容易,只能继续在这里探究下去。
我继续在这里游荡,最近几天,每天都上演着离别之景,母亲送别儿子、妻子送别丈夫、姑娘送别心上人……
很快,这座边疆城镇所有年轻男子集结在城门口,随着将军一声令下,所有人朝着战场的方向,浩浩荡荡,绝尘而去。
而我依旧游荡在这座边疆城镇中,不见战场硝烟四起,却见城中母盼儿归,妻念夫来……正所谓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沈何处问。深闺之中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孤灯之下孑孑而行盼子归……
一晃十年过去了,城中只剩下女子和当年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大稍许。老人们相继去世。
终于,前线传来胜利的消息,城中女子们个个身穿红色嫁妆,晓露未散便守在城门,个个翘首以盼。
直到太阳落山之时,才看到不远处泛起马蹄之尘,女子们顿时喜上眉梢。飞扬的尘土越来越近,尘土散去,数百匹战马带着血色披风立于城前,却不见马上有一人回来。
而此时,女子们面面相觑,纷纷解开身上的红装,露出的却是雪白色的缟素,跪在城门口,一阵阵凄厉悲凉的哭声飘散满城……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感叹城中男子的英勇无畏,更感叹城中女子们的家国情怀。
看到这里,我感觉又一阵天旋地转,我再次出现在那个告示前面,这一刻,我明白了,这是一个循环,十年一循环。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这里的事如此悲壮,绝不能消散于尘埃,所以我将这一切记录在这个结界中,存于钗子之内,每隔百年,便会收两人来此,将这里的一切传颂下去,也当是为城中好儿郎们的一次祭拜吧”。
听闻此言,我问到:“你是谁,古玩店伙计在哪?”
“我早已忘记我是谁了”那声音继续说到:“现在送你们回去,不要把钗子弄丢了,百年后再见”。
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再次回到家中桌前,桌上的钗子静静躺着,而此时,天刚刚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