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众妙之门·第二节·观世之道
前文我们提到了西方的神秘文化中,以塔罗以及背后的隐秘智慧来“看待”这个世界。而塔罗的来源之一,即是以“卡巴拉之树”为象征的卡巴拉学说。而其学说现存最早的书籍即是《创造之书》(《Sepher Yetzirah 》,又译为《The Book of Creation》)原本为希伯来语,最早的英文翻译来自于1887年William Wynn Westcott³⁰³的工作,此处的探讨将以此本为参考。
(卡巴拉生命之树)
《创造之书》第一章中揭示了卡巴拉之树的组成结构:由32条路径组成,可以通过这个32个路径到达卡巴拉生命之树的“顶端”即“王座”。。
第二小节中提及:Ten are the numbers, as are the Sephiroth, and twenty-two the letters, these are the Foundation of all things. Of these letters, three are mothers, seven are double, and twelve are simple.
此节说明了卡巴拉之树的结构组成。虽然32个“元素”都是通向最高的路径,但是内部依然存在两层的划分,即,第一层分为10个“数字”(源质)和22字母,这些是一切的基础;第二层即22个字母中,又可以被分为三个“母”字母,7个“双”字母,12个“单”字母。
而这里实际上还隐藏了两种拆分方法:
一是《The Kabala of Numbers 》(Sepharial)第五章中就提到了:“The One produced the Three, the Three produced the seven. These ten are all things”³⁰⁴.即“一”产生“三”,“三”产生“七”。这“十”就是一切。也就是说,不管在10源质中,还是3个“母”字母与7个“双”字母中,还存在“3+7=10”的关系。
二是《Kabbalah Unveiled 》(S. L. MacGregor Mathers)第十九章中还提到了“10”原质(Sephiroth)中蕴含的另外一个层次即“4+6”,其中的“6”即为四个正方向以“上”、“下”两个方向组合成的“基础方向”:
where the ten numbers are derived into a tetrad and a hexad (the latter consisting of the four cardinal points of the compass, together with height and depth).³⁰⁵
而这种看似复杂的结构其实正如“阴符”中所阐述的道理是一致的。我们可以从其分支,也就是塔罗牌的组合中来一探究竟。
塔罗牌虽然有很多种变换形式,但其王牌一般是不变的22张。塔罗牌有一个重要的概念即是“the fool”牌。按照序号标识时,此牌名义上为第一张,但是实际标为“0”,且其同时可以代表第“22”张。此牌揭示了“循环”的概念。而这一概念其实与前文所提到的上帝所说的“这是阿尔法,这是欧米伽”具有同一内涵。
而对比“阴符”,10个原质可以对应着九宫数与“0”,“0”即卡巴拉之树中所谓的需要到达的“王座”;22个字母即可以对应着“阴符”结构的基本元素十天干和十二地支;对于“无”或者说“太极”而言,不论是九宫本身,还是天干地支每一个符号,都是通向“0”的“路径”之一;在中国的传统术数中,“愚人”牌可以对应着“阴符”,即“隐藏着的第一”,同时也是结构上的单元“1”,并且有趣的是《道德经》中即有“大智若愚”的表述;22张牌实际上来源于22个希伯来字母,而在希伯来语中字母就是“数字”,具有内在的数字和组合关系,这与天干地支中的内涵也是一致的。
事实上,《创造之书》(《Sepher Yetzirah 》)中还提到了诸多前文中已反复论及的“原理”。例如:
第二章的第四小节提到:If the sphere be rotated forward, good is implied, if in a retrograde manner evil is intended.
此处大意为:卡巴拉的字母,以“顺逆”的来表示事情的“好坏”。(而非字母本身)正与“阴符”形式一致,对于事物好坏的理解,不是存在于“字符”本身,而是“顺逆”所展现的“方向”。
第二章的第五小节提到:And this is the impress of the whole, twenty-one letters, all from one the Aleph..
此句表明了22个字母中,其余的21个字母其实都是第一个字母“Aleph”的展开。
第三章的第一小节提到:The three mother letters A, M, SH are the foundations of the whole; and resemble a Balance, the good in one scale, the evil in the other, and the oscillating tongue of the Balance between them.
在这里三个“母”字母中也被分成了“好中坏”的三种程度。以及后文中提到在时间、温度等程度的上的三分,就其自身而言,这就是一个循环;而就整体而言,三个字母被称为“母”,再综合22个字母是宇宙的基础之时,我们就可以发现,这跟《道德经》中的“三生万物”似乎是在阐述着同一个“道理”。
第三章的第五小节提到:the male with A, M, SH, the female with SH, M, A.
此处也很明显地表现男女两种相对的属性所对应的三个字母排序是以“相反”顺序的形式来体现。
值得补充的是,此外《创造之书》的第五章还详细论述了十二个字母与12个字母与人、方向、时间上,以及人身体部位、星座、在一年中的某个时间(段)之间的对应。而第六章第四小节中还提到了“He bound the essences of the twenty-two letters on his tongue, and God disclosed to him the secrets of them. God has carried these through waters.”暗示了上帝通过22个字母的发音来揭示了这些秘密,并且通过水带来的这些(智慧)。
而《Kabbalah Unveiled 》(S. L. MacGregor Mathers)一书中也提到了诸多与前文相关的说法。例如:引言中还提到北欧神话中世界之树与卡巴拉生命之树类似:
There is considerable analogy between this and the tree Yggdrasil of the Scandinavians.³⁰⁶
第一章中提到了希伯来语(字母)和占星术反向书写存在相反的内涵:
It must be remembered that the natural course of writing Hebrew and Chaldee is from right to left, and that when it is written from left to right, it is said to be written “backwards,” “in retrograde order,” or “averse.” ³⁰⁷
而《The Kabala of Numbers 》(Sepharial)一书则向我们进一步揭示了其“计算”方式:
一是提到了以个人名字的字母转化成数字并“相加合并”后,来“测算”某人的情况。例如对于英国诗人、政论家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名字的“测算”:
John Milton, 9th December 1608 (O.S.) =
19th December (N.S.) Sun in 9th sign, 28th degree.
J 1 + 4 = 4 M 4 x 6 = 24 Sign Degree
o 7 x 3 = 21 i 1 x 5 = 5
h 8 x 2 = 16 l 3 x 4 = 12
n 5 x 1 = 5 t 4 x 3 = 12
o 7 x 2 = 14
n 5 x 1 = 5
sum 46 72 9 28
Then 4+6+7+2+9+2+8 = 38 Key
1608 Year
Sum 1646
Here the key number, 38 = 11, answers to the Tarotic Key called The Muzzled Lion, which denotes force, determination, mastery, vitality; while the sum of the nativity, 1646 = 17, answers to The Star of the Magi, denoting hope, illumination, intuition, success. This interpretation is certainly apposite to the character and work of the epic poet.³⁰⁸
(大意:用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的名字换算成数字之后分别求和,再结合太阳位置和度数拆分成单个的数字并求和得出第一个对应“答案”,最后加上其出生的年数后再次拆分求和,得出第二个对应“答案”。两个“答案”都符合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本人的性格和作品所展现的面貌。)
二是以某人的出生日期化为一定格式的数字,并结合某一年的“时间”,通过“计算”后,“测算”其此年的状况。例如用拿破仑·波拿巴的出生时间来“测算”:
Napoleon was born in 1769, and attained his 46th year in 1815. If now we add together 1815 and 46 we obtain 1861 = 1+8+6+1 = 16. Referring this number to the Tarot keys we find No.16 = “The Stricken Tower”, a man falling headlong from an eminence, his crown falling in advance of him. It denotes the judgement of Heaven, reversal, danger of ruin, disaster, catastrophe.³⁰⁹
(大意是,拿破仑出生于公元1769年,1815年为其46岁。将当年的年数1815加上其岁数得出和“1861”,再将其拆开来求和即1+8+6+1 =16。而这个关键的数字正对应着第16个“答案”即受灾之塔(The Stricken Towe),意味着其将遭受强烈的打击。)
而历史上的拿破仑,正是在1815年遭遇了著名的“滑铁卢之战”,第二次退位,最终被流放到圣赫勒拿岛。
此书还总结出了中形成以数字方块形式的结构,并且再次强调了(本书前文中也提及了)“15”的圣神性:
Yet it is well known in what sphere of activity the powers may be most profitably employed, and to this end the Kabalists have devised a key based upon the square of three, which is the Table of Saturn or Fulfilment. The square of 3 is 9, and if we arrange the digits 1 to 9 in such form that they make a magic square, i.e. so that it counts to the same total in any direction, we shall have this figure:
4 9 2
3 5 7
8 1 6
Here it will be seen that the sum of any three figures, in any direction, = 15, which number has already been mentioned as one of the sacred numbers, as it embodies the name of the Deity.³¹⁰
而此方格中数字的排列方式正是后天九宫的形式,所谓的具有神圣性的“15”,即是在同一直线上的三个数之和。《易乾凿度》曰:“易一阴一阳,合而为十五,之谓道。阳变七之九,阴变八之六,亦合于十五。则彖变之数若一,阳动而进,变七之九,象其气之息也;阳动而退,变八之六,象其气之消也。故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四正四维,皆合于十五。”简要来说,在传统九宫数中,“十五”是源自于“太一”的。
那么,在传统的“阴符”观念中又是如何构筑这个基础的呢?以“阴符”的角度来看,无极即是混沌之初,一片虚无缥缈之境。太极为既空又非空之物,既是时间之轴,相对于无极即非空、即后天,相对于两仪则为先天。对于混沌之初,时间的产生既是非空的存在;而相对于分化后的阴阳两仪,时间却又是无形的存在,隐于其中。两仪即是阴阳之分,相对之分,自我与身外之分,现实与虚像之分。四向,通常解之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或者四个季节所代表的四时之类。八卦,通常理解为四方向细分为了八个方向,以文王所创八卦象而代称。如此,九宫的演化正是以“阴符”观念构筑“时空”的过程:
一、九宫未画之时,宇宙混沌之初,为无极、为空无一数;
二、外围方格一画即时空之初生,即太极,即中五;
三、生两仪即生天地,生身魂,在先天,乾坤天地相对,在后天,实、身为坤二,虚、魂为艮八,故坤二艮八属土,皆出于中五土;
四、土之所属三个宫,既分又合,实乃一体,故两仪合一。故因其“性有巧拙,可以伏藏”,而现生克,自备阴阳。阳土之所生与被生,成离九(火)、兑七(金);阴土之所克与被克,成震三(木)、坎一(水),四向由此成矣。而此形正是前文所提的“亚”形。也正是李零先生在《式图解析》中提到的“五位”图。³¹¹
五、然四向之间,互为影响。故中五分阴阳而补坤二、艮八,木火、金水分生于巽四、乾六。至此,后天八卦定矣。此形正为前文所提明堂九宫之形。也正是李零先生在《式图解析》中提到的“八位”和“九宫”图。³¹²
换成以数字来代表“空间”来复述这一过程:
混沌之初,本为空无一物。但阴阳之道为混沌原本的规律,所以有空即有非空。因此“5”这一时空产生了,但“5”很特殊,它既是可现为“5”,而其又可代本源又可为“无”。所以在九宫之中,排盘之时中五存在,且寄于坤二。但又不写,中间空白又代其本源空无。
“5”这一时空产生了“2”、“8”两个“镜像”时空。这两个“镜像”时空即可以分而为二,也可以合而为一,均数为5。
“5”这一时空又产生了四个时空“3”、“1”、“9”、“7”。其中“3”、“7”互为“镜像”,“1”“9”互为“镜像”。而在数学上,两者之和为10,均数为5,且均为单数,意即出于“5”。
四个时空出现后,则因其相互作用和“5”的自分自合而呈现出九宫中所描述的那样,各个时空并存之象。而空间的这一互相的影响过程,不仅可能是伏羲创天地的故事的原型,也可能正是《阴符经》中“五贼”(五行)的真正含义。
所以笔者为什么认为《阴符经》原本或为三圣所作,或为遁甲之心法总纲,正是《阴符经》中语句简练而深明其理地阐述,让笔者不得不思考,或许只有后天八卦的创立者周文王、四时的祭祀者周公旦、遁甲的祖师之一的姜子牙,如此一类的人物才能明其理而作其解。而流于后世,往往将八卦、天干地支等概念,特别是五行之说曲解,仅解之为“五星”或者五种“力量”,或许都是因为不明其根本罢了。
在此基础上,前文探讨传统文化中所遇到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其一,以此种概念来描述,“我们”在坤“2”之处。坤者,地也,人之所居,西南之位。这其实也正是我们在探讨文字“正倒”中所提的六壬式盘中,人在坤位,鬼神在“对面”的艮位,为何不同方向的字有不同作用了。正如“倒写”一样,在古人的概念中,“倒着”即是在给“对面”的“人”、“口”看。
其二,因为“2”“8”可合于“5”,所以站在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看到的“5”之阳、之显像应出于“我心”,所以在遁甲术的理论当中,使用之时,“5”又可以寄在“2”处。所以,李零先生在关于“太一”的考制中提到:“‘五帝坛’把黄帝置于西南。黄帝于五行方位属土,本来应在中央,但现在既然中央已被‘太一’占据,所以只好屈居西南,这和《礼记·月令》把土行配于季夏(位当西南)是一个道理。……”³¹³其实正是因为西南坤位本为中央之分,黄帝之属,皆为阳,为人间之物也。故复于“太上”之先天一层,“太一”显形,黄帝归于坤也。这一点,李零先生在前文其实已经提到了:“(坛)每边各有一条可供登降的阶道,叫‘鬼道’。”³¹⁴故以此登之,复返于“对面”,“先天”。有细心的读者会注意到,这里笔者将“太一”、“黄帝”的位置与九宫格混为了一谈。其实在这里,当我们重新来审视“太一”等词时就能明白,原来不论是前文所提传统文化中的各类事物,例如“阴符”、“太一”,还是术语中所谓的“三式之名”,其实都是指的同一个源头。当“太”回归“伏藏”之义,当我们理解了“一”为“首、第一”之时,“太一”一词实际上也就等同于“遁甲”二字了;而“六壬”其实也是一样的,《禹步》有云:天圆地方,壬遁九章。“壬”其实也是“甲”,故而怀孕之象,实乃胎藏之于身,命始于此,故又曰“身怀六甲”。“六甲”为“六壬、六道”之代表而已。“阴符”之理或许正是华夏文化的源头。
其三,基本的“四向”加上“2、8”,或许也是佛家所言六道轮回的演化过程。也就是说,佛家所言的“六道”即表示“2”“8”“1”“9”“3”“7”六个相互影响、俱生俱灭的平行时空。这并不是笔者附会于佛家之说,因为后文将会从语言翻译的角度说到,佛经的“五蕴皆空”,实可等同于“五行”归于“5”的“过程”。
那么“五蕴皆空”之后或者说通向“五蕴皆空”需要历经什么呢?《The Kabala of Numbers 》(Sepharial)第一章中提到了“0”和“1”:
In this series 0 stands for infinity, the Infinite boundless Being, the fons et origo of all things, the Brahmanda or egg of the universe, the solar system in its entirety; hence universality, cosmopolitanism, circumambulation, voyaging. But also for negation, circumference,limitation, and privation. Thus it is the universal paradox,the infinitely great and the infinitely small, the circle of infinity and the point at the centre, the atom.1 symbolises manifestation, assertion, the positive and active principle. It stands for the Logos, the manifestation
of the Infinite and Unmanifest. It represents the ego, selfassertion,positivism, egotism, separateness, selfhood,isolation, distinction self-reliance, dignity, and rulership.In a religious sense, it symbolises the Lord. In a philosophical and scientific sense, the synthesis and fundamental unity of things. In a material sense, the unit of life, the individual. It is the 0 made manifest. It is the symbol of the Sun.³¹⁵
尽管在表述上略显夸张,但此表述凸显了“0”和“1”在整体中的特殊性,特别是“0”无处不在的特性。而“0”和“1”究竟是指的什么呢?那就是“时空之门”。
³⁰³William Wynn Westcott:金色黎明的创始人之一。
³⁰⁴引自《The Kabala of Numbers 》,Sepharial,P55
³⁰⁵引自《Kabbalah Unveiled》,S. L. MacGregor Mathers,P142
³⁰⁶引自《Kabbalah Unveiled》,S. L. MacGregor Mathers,P3 0
³⁰⁷引自《Kabbalah Unveiled》,S. L. MacGregor Mathers,P60
³⁰⁸引自《The Kabala of Numbers》,Sepharial,P39
³⁰⁹引自《The Kabala of Numbers》,Sepharial,P130
³¹⁰引自《The Kabala of Numbers 》,Sepharial,P141-42
³¹¹详见李零著《中国方术正考》,中华书局,2015年5月版,P102
³¹²详见李零著《中国方术正考》,中华书局,2015年5月版,P102-104
³¹³详见李零著《中国方术续考》,中华书局,2016年2月版,P160
³¹⁴详见李零著《中国方术续考》,中华书局,2016年2月版,P159
³¹⁵《The Kabala of Numbers》,Sepharial,P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