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境成丹万骨枯(第一百一十章:九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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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酒一时之间有些无法回答顾修严的问题,她的心,乱了。
到了山顶竹屋之后,红月立时便替她诊了脉,但很奇怪,并没有查出任何中毒或蛊的迹象,只是那一身的烫伤让红月无法直视,又是这样,又是满身伤的回来!
红月阴着脸帮她擦药挑水泡,一声不吭的忙活着,云七酒知道,她生气了。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直到红月起身要走,云七酒动了动手,拉住了她的衫角,问道:
“我没有中蛊?”
“你是觉得自己伤得还不够?”
“不,红月,你听我说。”
见她怒心未下,云七酒拉着她在了床上,将自家这二十多年来与孟珊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这些事她还未来得及告诉任何人,红月听完她的话,又是气怒又是着急,她没想到原来中间还牵扯到了这么多是是非非。
“这么说来,这个孟珊确实狠毒,但你身上的确没有中蛊的迹象。”
她说着又拉起云七酒的脉号了号,确定的摇了摇头,如果这个蛊她也看不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蛊能隐去所有踪迹,二是根本没中蛊。
但这两种可能无论哪个都说不过去,她承认这世上的毒无穷无尽,花样百出,但无论什么毒,什么蛊,她就算解不了却也还是能察觉到珠丝马迹,不可能探不出一丝半毫。
但如果说云七酒没中蛊那孟莹给她吃的是什么?
对于红月的医毒之术云七酒也从来没有过半点怀疑,那如果那个丹丸不是蛊母之类的东西,那自己吃了什么?
两人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门外“嘭嘭”两声敲门声响起,顾修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红月姑娘?”
她们光顾着想这蛊虫的事,顾修严却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终于忍不住敲门出声,两人回神,云七酒道:“进来吧。”
话落,顾修严推门而入,随着跟来的,还有司玉沧和林夭华,陆言三人。
红月见他们都来了,伸手将床边的帘子放下,对众人道:“都过来干什么?”
林夭华道:“我来看看她,这几次她出去都是横着回来的,我要是心脏不好早被她吓死了,她现在怎么样了?谁伤的她?我说下山的时候带我一起……。”
“好了!”
红月见她说起来就没完,凝声出口阻了她的话,林夭华脖子一缩不吭声了,和陆言一样,她也怕红月,这也是无奈,想想她毒仙之名,再想想她整天身上带着的那些毒粉痒药,林夭华觉得自己怕她一点儿也不丢人。
“我没事,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红月点了点头,对众人道:“你们先别想太多了,明天早上我再来给她号一次脉,如果真的是蛊,我拿我红月毒仙的招牌保证一定把这蛊拔出来。”
她话落起示意众人都不要聚在这儿了,云七酒需要休息,而且他们也帮不上忙。
“顾修严,你等等一下,我们谈谈。”
云七酒叫住走在最后的顾修严,从床上掀帘起身,红月手中收拾着药箱,听她这么说,在两人身上来回望了一圈,走了。
门外,司玉沧见她一脸疲累的模样,抬手将药箱接了过来。
“累了?”
他伸手在红月的背上轻轻的敲捶着,口中有些心疼。
“看得出来,顾修严是真的喜欢七酒,他来喊我时那幅慌张的样子,跟几年前我被梁玉诚挟持时你的表情一模一样。”
红月说着向他们夫妻的房间走去,司玉沧伸手牵过她的手,道:“当初我们历尽坎坷才走在一起,却不知酒姑娘和顾修严的路比我们更难走。”
“孟珊阴狠,梁玉峥邪辣,当初梁玉诚与梁玉轩都栽在了他们手中,七酒的父亲与孟珊的母亲又有些恩怨前仇,他们的情况比起我们当时不知难行了多少倍。”
司玉沧点头:“梁玉峥确实不好对付,但从性子上来说,酒姑娘太过要强,事事考虑太过周全,反而让人觉得不好。”
红月听他这么说,有些不悦,回声道:“她考虑周全还不全是因为不想连累我们。”
司玉沧见她生气,解释道:“我不是说酒姑娘不好,而是太好。凡事处处替身边的人着想,反而会让人有负担,就像你每次看到她受伤,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无能和愧疚?”
红月含眉轻思,这点儿倒是没错,云七酒事事不让人操心,明明有人帮忙就能做的事,她偏要自己拿命去闯,这对朋友来说并不是什么太让人开心的事。
“没看出来,你居然能想到这些。”
“我是为顾修严叫屈。”
红月不屑,接着道:“七酒已经不打算忍气吞声任人宰割!她想起兵反梁,这于民于家,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好事,既然你想帮忙,我们就竭尽全力赌一次,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司玉沧虹朗一笑,道:“是一家齐心其利断金,咱儿子长大之后一定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勇汉子!”
“我才不想让他当什么大将军,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凡凡过完一生。”
“男儿家平凡一生太过憋屈,还是做大将军好。”
红月一笑,不再与他争下去,大将军就大将军吧,像司玉沧这么英神威武也不错。
司玉沧见她笑的婉若流华,忍不住上前轻轻亲了亲她的额,一触即分,淡如拂羽。
与他们夫妻间的温情款款相比,房间里的云七酒与顾修严却是另一番情景。
顾修严在桌边坐下,也不上前,冷声道:“你要说什么?”
云七酒坐在床上,隔着幕帘都能感受到他的脾气,低头轻声道:“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只是怕而已。所有与我沾边带故的人都要被伤害,我怕你也受伤。”
“所以你在我的酒里下药,故意迷昏我?”
他冷声质问,言语中竟有几分嘲意。
云七酒不答,她下迷药不全是因为怕他受伤,她还担心被白竹教的人发现,担心拿不回药材,担心小弟的命救不回来。
顾修严见她不答,一掌拍在桌上,愤怒起身走到床边将那幕帘一把掀起,不顾她身上的伤硬是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怒气冲冲的道:“云七酒,你根本不在乎我,更不相信我!你能以命换命帮红月把孩子换回来,能自知不敌还与龙风交手,能独自一人去赴约涉险,你能做所有不要命的事,却从来没想过,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他连问两遍,云七酒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真的很自私!你想一个人扛所有的事,却从来没有为身边的朋友考虑过,你以为你保他们安全就是为他们好吗?你尖刀穿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死了,红月和司玉沧怎么面对你拿命换来的那个孩子?你以为他们愿意看到你这么做吗?你以为你这么做很伟大?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愧疚得恨不得替你躺在这儿,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是对他们好了?你要拿鬼雕血,我说了,我会帮你拿到手,你为什么不信?为什么还要和龙风比试?谦诚兄弟的命对我很重要,可你呢?你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吗?还是你觉得,我伤心,我难过,我愧疚,这些都无所谓,都是我顾修严自找的?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不曾遇到过你!”
他如同倒豆子般将这几个月来憋着的话统统吼了出来,云七酒瞪着一双清眸听他吼完,坐在地上呆了。
她的确没想过这些。
顾修严见她居然还是一幅不明白的样子,手上一甩,转身踢门出去了。
是我错了吗?云七酒坐在地上久久未能回神,她只想让身边的人不受伤害,这也错了?
还有那句,希望不曾遇到过你。
不曾遇到过。
这几个字,扎得心好疼。
比孟莹泼到身上的热水还疼。
眼眶酸胀得发疼。
鼻子也酸得难受。
从地上爬起来关了房门,她转身坐在地上,倚门仰头瞪着头顶的房梁一动不动。
不哭,不哭,太丢人了,最近哭了好多次,不能再哭了,她心里默默的想着这些,耳边却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顾修严的那句话。
“我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不曾遇到过你!”
这句话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云七酒咬了咬唇低头,终于忍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像是多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发泄的闸口,哭的放肆而无所谓,泪水冲掉了红月擦在她脸颊的药粉,在她被烫得发红的皮肤上婉延而下,刺得生疼。
寂静无人的鸡凰山,两相无言的鸳鸯人。
…………
第二天一早,云七酒从地上醒来,她昨天坐在地上睡着了,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这屋里的地上皆是以木板所铺,她斜躺在地上望着那地板上的丝丝纹理,不想起身。
天亮了。
清晨的薄阳从窗口飘进来,淡淡的金黄色,如同一条从天上落下来的金色丝带,云七酒伸手,想抚一抚那温暖的阳,却觉得体内一股真气缓缓而上,沿丹田经脉而行,上至任督下到涌泉,她顿是一震,翻身便跃了起来。
不对,今天不是十五,她的内力怎么会回来?
“云七酒,你醒了吗?”
林夭华口中咬着包子含糊不清的问着敲门,云七酒的脑子乱成一团,脸上的泪痕还未下,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清晰。
不对劲。
昨天红月说她未中蛊毒。
今天早上她的武功就回来了,今天不是十五,也不是十六,她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回事?昨天吃的那颗药丸是什么?
是什么?
青花之毒非同株之叶不可解,如果说天下什么东西能解这青花毒?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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