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雪落·一念荣华25
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当日是除夕，因着赵文瀚那边还有事，这边只是和柳锦绣匆匆见了个面，临走留了一些银钱给她，说是当做他请她吃年夜饭了。
柳锦绣看了一眼银票，自然没有伸手去接，她抬眼看着赵文瀚道:“你得空再来看我便是，既然传言是假的，我也便放心了，我在这暂且呆几天，过完年，我便出发回临安，我在临安等你便是。”
赵文瀚微笑道:“还是你识大体，你近日且先好好在这住着，京城人多口杂，你万勿相信谣言，我得空便来看你。”
柳锦绣乖巧地点了点头，目送赵文瀚离去。
待赵文瀚离去后，柳锦绣便和翠儿问店小二要了年夜饭并预定了接下来几天过年的饭食，嘱咐送到屋子里来。
夜里，柳锦绣和翠儿吃喝完毕，躺在一张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翠儿，你说我傻吗？”柳锦绣抱着枕头道。
翠儿噘着嘴道:“是有点傻。”
柳锦绣道:“我总感觉他和婉宁公主并不像他说得那么简单，你觉得呢？”
“姑娘，凡事不要想太多了，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是吗？”翠儿看了她一眼道。
柳锦绣没再说话，只是盯着梭黑的屋顶发呆。
断断续续的爆竹声从外面传了进来，间或一阵阵轰隆隆巨大的炸裂声。
柳锦绣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披衣起身，站在窗口，抬头仰望着远处天空间或升起的烟花，在天幕上四散成美丽的焰火，思绪万千。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街头巷尾的人家府邸，家家门口挂红灯，贴春联，街头上往日的叫卖小贩都回家过年了，如今倒是冷清了许多。
柳锦绣带着翠儿出去走了一圈，许是太早了，除了遇到几个结成伴挨家在街坊讨要压岁钱的小孩子外，几乎没见到什么人。
天更冷，雨夹着雪花慢慢飘落。
两人逛了一圈，除了冷没有更多的感受，转身便回了客栈。
两人在客栈里用了午饭，喊小儿给屋子里上了碳火，便围着火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柳锦绣提议道:“翠儿，今天过年，咱们一起聊聊这些年来印象最深的最开心的事吧？”
翠儿点头道:“好呀，那谁先说？”
柳锦绣想了想道:“我先说吧。”
翠儿一边吃着前几日买的煎饼果子，一边听着柳锦绣说着她开心的故事。
柳锦绣十五岁那年，梅三娘教她新弹了一首曲子，她弹了许多天，却怎么也弹不好，其实也不是说弹不好，而是梅三娘对她要求太高，几个音节的转换一直没有达到梅三娘的期望。
梅三娘就不停地让她反复练习，她的手指早被琴弦磨破了皮，长了一层茧子，是以身体上的煎熬也不是太难受，就是心里难受的紧。
这日来了一位画师，要给歌舞坊的姑娘们作画，姑娘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了，只有柳锦绣还在练习曲子。
她弹啊，弹啊，一直重复着相同的音阶。
透过琴房窗户，她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桃花开了，樱花也开了，一阵阵花香随着偶尔间或的燕子呢喃传入她的耳中，渐渐地，她手中拨着的琴弦，不觉跑偏了。
婉转悠扬的曲子从她指尖流泻而出，飘出琴房的窗户，传出很远。
柳锦绣看着梅三娘气喘吁吁地打开紧闭着的琴房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惊了一跳，正低着头准备挨骂时，不想梅三娘却开口急急道:“锦绣，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
锦绣愣了愣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是弹着弹着就弹出来了。”
梅三娘道:“你现在再弹一遍。”
柳锦绣心里忐忑着，按着刚才弹的调子，又弹了一遍。
一曲终了，梅三娘抚掌而笑。
她高兴道:“这就成了，这曲子，就成了！”
梅三娘在柳锦绣疑惑的目光下，取来了纸笔，细心地将乐谱与柳锦绣一一记下来。
当日师徒两人在琴房里一直摸索着填词，直到日落西山，暮色降临时，两人才从琴房出来。
一曲红遍江南的《绣春》便由此得来。
这是柳锦绣自己创作的第一首曲子，虽然最后是挂了歌舞坊的名号出去的，但这些年来，这对她来说，这一直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因着这首曲子，她得了坊主的青眼，给了她有别于其他人没有的许多特权，没有勉强让她做她不喜欢的事，给了她许多自由。
柳锦绣最开心的事讲完了，下来该翠儿了。
翠儿的故事倒是简单许多，但是却带着浓浓地悲伤。
翠儿自幼家境贫寒，她出生的时候，她上面已经有三个姐姐了，轮到她这已经是她娘生的第四个女儿了，她一打生下来便不受待见，如果不是她娘阻着，可能她就被溺死当场了。
母亲在她五岁那年，终于生下了家中的第五个孩子，这次终于是个儿子。
家里的人都非常高兴，她阿奶高兴地破例给她母亲炖了一锅鸡汤，她母亲心疼她，给了一块炖得软软的鸡肉给她吃，那是她长那么大吃到的第一口美味，令她至今都怀念不已。
那是她最幸福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每日都会吃到一些平日吃不到的美味，都是母亲省着留给她的。
可是好景不长，她母亲还没出月子，便得了病，她发了高烧，脸上红红的，满嘴里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胡话。
家里请了大夫来给她诊治，大夫说是着凉了，开了一些药，要她好好将养着。
她母亲吃了大夫的药，却不见好，弟弟没奶吃，饿的哇哇大哭。
短暂的幸福时光转眼就过去了，接下来的便是母亲的去世，母亲去世没多久，本就体弱多病的弟弟也跟着去了。
这以后没多久，翠儿爹就卖了家里的牲口，另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第二年，年轻女人给她爹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人又沉浸在喜悦中，而翠儿母亲留下的几个女儿，就更碍眼了。
未及年底，翠儿爹便对他们姐妹道：“家里困难，与其让一家人都饿死，不如送你们去好人家里帮工。”
翠儿就这样，被梅三娘买了过来，后面又跟着柳锦绣。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