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吉尔之死》——第一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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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声悠悠，终有休时。
这段在进港航道两岸之间的航行即将结束，曲声也消散在甲板上的一片躁动之中——而这时，船正驶入港口内湾。水面灰暗，波光闪闪。小城依湾而建，呈扇形分布。点点灯光在暮色迷蒙中闪烁发光，宛如缀满星星的夜空——忽然变得暖起来了。
舰队停了下来，让恺撒的船居首，然后——在柔和清澈而又亘古不变的秋日天空下发生的这件事也一定是前所未有之事——开始小心操作，在停泊得到处都是的小船、帆船、海上渔船、独桅三角帆船和运输船之间安全引航。
航得越远，空着的航道就越窄，船身四周就越拥挤，桅杆、缆绳和卷起的船帆就越乱越密集，凝滞而死气沉沉，平静而生机勃勃。
一个异常昏暗的、根须杂乱交织着的根，在天空中那冷漠的夜光下悄无声息地从油黑发亮的水面探出；一个从树丛和大麻中探出的黑色蜘蛛网，诡异地倒映在水底，诡异地在水面上闪过那甲板上满是迎接恺撒的火把在狂舞时伸缩不定的火光，诡异地被港口泊位上的辉煌灯火照得通亮。
在港口的一排房子里，一个个窗户依次亮起，向上层层亮起至顶阁，柱廊下的小酒馆也一个接一个地依次亮起；在广场对面，手持火把的士兵排成两队夹道欢迎，头盔闪闪发光，肩并着肩，显然是为了保持从靠岸位置进入城市的道路畅通无阻。
火把照亮了防波堤旁的课税房和课税处——这是一个火光时暗时明的巨大场所，里面挤满了人，摩肩接踵；这是一个火光闪烁不定的巨大场所，里面的人在敬畏中热切地等待着，几十万只脚在铺石路面上磨着、拖着、踩着、擦着，使这里充满了沙沙沙的声音；这是一个人声鼎沸的巨大竞技场，充满了时重时轻的巨大嗡嗡声、不耐烦的咆哮声，但突然之间又敛声屏气，因为恺撒战舰来了——仅由十二个桨手划动着，在慢慢掉头后到达码头，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停靠在预先位置。在那里，这座城市的达官显贵们已在军队火把方阵的正中心等候多时。
这一刻终于来临了，等得又闷又热又紧张的人们，现在终于可以尽情地欢呼嚎叫了。声浪震天、无休无止，仿佛凯旋归来，以激动、兴奋、忐忑、敬重、谦卑、崇拜之情，恭迎皇帝陛下驾临。
就是这些民众，为了他们，恺撒励精图治，为了他们，我们建立了帝国，为了他们，我们必须征服高卢，为了他们，我们打败了帕提亚帝国，与日耳曼人作战；正是这些民众，为了他们，才有了奥古斯都太平盛世，而为了维持这一太平景象，他们必须再次服从国家的纪律和秩序，信仰神灵和崇尚充满神性的高尚品德。
正是这些民众，没有他们就无法施行政策，如要维持自己的统治，奥古斯都也同样必须依靠他们——当然，奥古斯都也没有其他愿望。
是的，这就是人民，罗马人民，他的精神和荣耀的寄托之所在。他，普布留斯•维吉留斯•马罗，来自曼图亚附近的安德斯村，是一个真正的农民之子，虽然没有真实描述过他们，但确实努力赞美过他们！赞美而不是真实描述，这是个错误。哦，这里是埃涅阿斯的意大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