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点19（ending part 1）
爆点19（ending part 1）
今天北京的雾霾大得伸手不见五指，早上拉开窗帘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宅在家哪也不去了。塞尔达传说与决战平安京让我在床上赖了十个小时有余。直到窗外已经全黑了，我这才从床上弹起来，穿好衣服，洗了把脸，把早上白粥，中午黄焖鸡和晚上排骨饭的外卖盒子都胡乱地团成一坨，一股脑儿塞进大号绿色垃圾袋，打了个死结。背上包开门走了出去。
漆黑一片。
我戴上口罩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黑暗，深吸了一口北京醇厚的霾，然后将手中的垃圾袋丢进旁边的可回收垃圾桶，扫码打开一辆只剩下一边车闸可以用的摩拜，飞快的骑向地铁站。天气预报说今天零下4度，但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大概是因为没有什么风吧，所以才吹不走这些霾。
当时针快指向9的时候，我才气喘吁吁的走进桃源面店。向四周寻觅了一圈，角落零零散散坐着一些食客，并没有郑雨锋的影子。再瞄一眼时间，8点50。我们明明约了8:30见面，难道上厕所了？据我所知，郑雨锋不是一个会迟到的人，我才是。
“哎 小顾，你来了！”钟叔从后厨走了出来。
我笑着点了点头“钟叔，小锋来了吗？”
“他刚才走了”
“走了？！是不是因为等我等太久了生气了？”
“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来了后说要上Instagram，要我帮他弄个VPN，我就把以前我在日本工作时候的那个账号转给他用了，谁知道他用了一会儿好像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一样然后就跑了”
“那他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
“没有啊，要不然你给他打个电话？”
“我刚才打了，没人接，微信也不回”
“也许他临时有什么急事，会不会去找东阳了？”
“东阳回杭州看爸妈了，所以小锋才有空约我呀”
钟叔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小锋的妈妈每晚10点出来摆摊儿，很可能去那了。小锋除了东阳和你其他朋友不多，应该不会去别的地方”
“好，那我先走了”我抓起刚刚摘下来的毛绒帽子又套回头上。
“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微信我”
“嗯”
我推开门回到茫茫大雾中。
凤凰汇。
门口的彩色圣诞树已经矗立起来，大概3层楼高，挂满五色彩灯，从地铁站出来的人没有办法不被它吸引，可我却没什么心情去凑热闹。开一辆小蓝顺着旁边的小土道奔向“落果庭院”郑雨锋母亲住的小区，也是她摆麻辣烫摊子的地方。这段路并不平坦，但好在并不漫长，很快我就从中颠簸而出，落果庭院的大门依稀在雾中浮现，即便还有一段距离，我已经可以隐约听到人群窜动与谈笑的声音，只是，那盏麻辣烫摊儿平常会点油灯却没有亮。雾中一片昏暗…
“难道伯母还没出摊儿？”可手机上的时间早就过了10点15，跟郑雨锋一样，伯母也不是一个会迟到或搞错时间的人。
我下意识的加快蹬车的频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发现了那盏油灯，它躺在人群的脚边，碎成几段儿。我跳下自行车，也不管锁不锁，直接冲入人群，人群中间，是狼藉一片。
有多久没见过狼藉一片了。我和陈井升宅了半个月的屋子？不足。铛铛颓废期间的卧室？不足。京郊音乐节人群散去的场地？还是不足。不足以跟我现在眼前的一切相比，三四平米的地上，洒满了各种各样的熟透或半熟的食材，已经摔成了八瓣儿的格子锅上面挂着还在冒热气的宽粉儿。在它旁边，是伯母每天都会戴的保暖袖套，原本的浅蓝色早已被无数的带着泥的脚印与被踩烂成褐色的鱼丸覆盖。
“刚才几个城管过来，不由分说就把东西给掀了”
“真的，这个阿姨在这卖麻辣烫很久了，人很好的，居然遇到这样的事儿”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郑雨锋与伯母两个人就在这片狼籍最中间，无声得整理着东西。与我想象得不同的是，与伯母相比郑雨锋更像是那个刚刚经历了浩劫的人，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愤怒，他的下唇不住的颤抖着，通红的双眼依旧在不停的流出眼泪，伯母则一边帮他擦泪，一边安慰他说没事了。
“ 小锋…这…”我走上前，欲言又止。
“顾哥，你帮我把我妈送回小区吧，我想一个人走走”郑雨锋说罢起身跑进人群中。
“这…”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没事儿，就是翻了个摊子，你去把小锋追回来吧”伯母起身将那双脏了的袖套捡起来抖了抖套在胳膊上。
“可是…阿姨 您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之前一直瞒着他，不想他知道。这孩子压力太大了，每天都绷得紧，也脆弱得像个瓷娃娃。”“阿姨…”“阿姨一路苦过来的，什么风雨大浪没见过了，这么点事儿击不倒我，我没事儿，你要是真想帮阿姨的话，去看看小锋吧，免得那孩子做傻事儿。”
我发了一个信息给钟叔，告诉了他大致情况，然后就离开三元桥直奔柳城坡。虽然郑雨锋只提过一次，但我却记得很清楚，那就是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肯定会去的地方。
果不其然，柳城坡的木桥上我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我想走上前。
“不要过来！”
我停在原地。
“小锋…”
“爱我的人我保护不了，我爱的人我留不住，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小锋，你先冷静…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糟”
他转头，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这个…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闵尧与东阳在马尔代夫拍的合照。
我语塞。
“看表情，你真的早就知道了”
“这件事的确是东阳他做的不对，但我没有跟你说，也是怕伤害你，伤害你们的感情。东阳爱的是你…他…”这段解释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不要找我”
“小锋…”
问心有愧的我，如同中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只能看着他消失在浓雾中。
风起
没能留住郑雨锋，辜负了伯母的嘱托，我也不好意思再回三元桥。好在钟叔收到我的信息后及时去帮伯母收拾了东西，我心里也算稍微踏实了一点儿。
可东阳要怎么办？想到这，我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赶忙拿起手机用微信语音通话，没过多久熟悉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喂，顾哥？”
“东阳，你现在在哪？说话方便吗？”
“我在家呢，方便呀，你说吧，怎么了”
“小锋有联系你吗？”
“小锋？没有啊，我其实刚才也正想打电话给他呢，往常我出门不在北京的话，晚上他都要跟我视频一会儿，今天直到现在都没动静，怎么啦！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儿？！”东阳陡然提高了音量和语速，我知道他每次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
“你先冷静，他没事，不过今天是发生了点事儿，小锋妈妈的麻辣烫小摊被城管掀了”
“啊！那…那阿姨她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受伤到没有，只是东西洒了一地，一些经济损失罢了。不过小锋因为这件事儿很自责，他情绪不太对”
“他那么孝顺，看到阿姨遭遇这种事儿肯定会很难受，我一会儿劝劝他逗他开心就好啦”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联系他比较好。”
“啊？！”
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小锋发现你和闵尧去马代的事儿了”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他怎么知道了”东阳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就好像刚刚被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吸干了一样干扁又死气沉沉。
“闵尧把你们的合照PO上了ins…”
我可以清楚地听到手机另一端的那声长长的叹气“知道了，我明天就回北京”
“嗯 … 等你回来好好承认错误，这事儿毕竟咱们有错在先，无论小锋如何发脾气都是应该的”
“我懂。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休息，我先挂了”
“好，你也是”
东阳不是个喜欢歇斯底里或者容易情绪失控的人，但我依旧可以从他的语气与声音中感受到他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平安夜的那个早晨，我接到了北京地坛医院疾控中心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顾严先生吗？”
“哦 我是，您是哪位？”
“你好，这里是北京市地坛医院疾控中心，你是郑雨锋先生的朋友吧？”
“疾控中心？”
“是的 因为我们这边暂时联系不到郑先生，如果您可以联系到他的话，请你跟他说，下个月4号中午来疾控取药”
“取药？等一下，我可以问一下，郑雨锋得了什么病吗？”
“嗯？你是他的紧急联系人，他没有跟你说吗？之前他来做检测，HIV阳性，他现在是病毒携带者”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