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散文》

那只旧年木箱

2020-10-26  本文已影响0人  佛前那朵莲111

感冒给自己找了一个极好的不出门的理由,窝在家里翻腾旧家什,旧物件,考虑也来个“断舍离”。

目之所及,一只小木箱不合时宜地夹杂在新打作的柜子旁边。

箱子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红色的油漆也斑斑驳驳,一个角毛里拉碴的,应该是被老鼠啃的。

蹲下身,手摩挲着这只陪伴我三十余年的箱子,锁也还是原来的锁,锈迹斑斑。从外出求学到回乡工作,从娘家到婆家,我一直带着它。即使后来搬家,装修,做了一茬的新家具。虽然它已派不上什么用场。

不顾上面的浮尘,就这么摩挲着,摩挲着,仿佛还能感觉到它的缔造者——父亲那双粗大的手掌的温度,眼前不由蒙了一层薄雾。

“还不知考不考得上,就着急忙慌地打箱子”,母亲一边给父亲递工具,一边嗔笑道,

“能,俺家妞我知道,一定能考上”父亲正骑坐在长板凳上刨板子。身体随着刨子一起一伏,脚边落下一圈圈的刨花煞是好看。

“爸”,停下手中的笔,不让爸再说下去,爸也不看看窑洞里,炭火盆边还围坐着邻居大伯大娘呢。

爸看见我嗔怪的小眼神儿,便不再言语,又一起一伏地刨着板子,父亲有力的臂膀就在我的眼前晃动着,那时父亲还不到四十,只是那双手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粗大的骨节间皴裂了好几道口子。

“看这妞这机灵劲儿,一定会考上”

”就是,到时候兄弟可要请老少爷们搓一顿”

“要考上了,可是咱村第一个女状元”

“是金凤凰”……

我在大娘大伯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声中更不好意思了,父亲却刨得更起劲了,还哼起了小曲儿。

开塤,粘合,上漆,上合页,落锁,已经不记得父亲做了几晚,才做成的。

当我不负父亲的期望,背着崭新崭新的小木箱,走进师范的大门,不知艳羡了多少同学的目光。

忽然好想知道小木箱的更多细节,于是一个视频电话打回去,母亲接的,年愈七十的父亲耳朵有点聋了,所以他已养成不接电话的习惯。

“妈,问问我爸还记得他给我做的箱子不”

电话那头,母亲提高了声调,几乎是喊着,向父亲重复着我的问话。

“应该有,只是记不大清了”听见父亲喃喃的说。

拍箱子的照片过去,“这都多少年了,你还没舍得扔啊,不好看,都是耍活儿(玩具)”。

其实也难怪父亲不记得了,那些年父亲砍砍裾裾,刨刨凿凿,大到衣柜桌子,小到手枪小车,父亲不知做了多少,给童年的我们带来了多少欢乐。

“爸还记得箱子是什么木实么”“

”那时候家里多是桐木和杨木,你若搬着轻就是桐木,重就是杨木。还可以敲打听声音,声音比较闷应该是杨木,比较空灵的是桐木,还可以看敲击时关节的感觉……”

好久没和父亲这么聊天儿了,感觉我那健谈的父亲又回来了。

小木箱什么时候做的,什么木头做的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父亲都回到了那年那月,体会到了融融的亲情。

不是什么都能断舍离,一生中总该留点念想,有那么一些老家什,虽然模样不那么精美,却灌注着浓浓的深情,沉甸甸地压在我们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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