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光5——童年体验生活艰辛
分类:怀旧文集
2006-04-21
尽管是六十年代后期,国家的物资仍然短缺,粮食定量、生活资料凭票供应。由于副食很少,生活全靠粮食,许多家庭都不够吃的,除了到市场买高价粮、靠自己房前屋后地里种些扁豆、南瓜之类的补充,就是到野外拔野菜、到农村的地里拾些农民收粮时“舍弃”的粮食。正是那个时候跟着母亲认识了许多的野菜,象荠菜、麦蒿、灰(音)菜、马齿菜、“大耳朵”菜等等。由于那时家家都想这种办法来补充口粮,“拔”和“拾”“粮食”也并不容易,有时要走几里路。
然而,在春天有一种能吃的“野菜”最容易得到,那就是杨树春天里开的花,人们叫它“杨树毛”。那时,整个宿舍区种着成排的高大杨树,到了三月份,杨树长出新叶前,红彤彤的杨树毛便挂满树头,春风一吹,飘飘悠悠,像挂了一树毛毛虫,我想这可能是大家叫它“杨树毛”的原因吧。杨树毛有长得稍“老”的便吹落下来,每到这时的清晨,母亲便拿着篮子到树下去拾新鲜一些的杨树毛,有时我也陪母亲去一块拾。
杨树毛拾回家后是不能直接食用的,一方面是因为苦,另一方面据说直接食用会肿脸。为了去苦和防止肿脸,母亲把杨树毛洗净后用水“炸” 一下(煮一下),然后放在水里泡上一天一夜,中间还要攥两次再食用。杨树毛多数是用于包地瓜面与玉米面或“黑面”(全粉面)和在一起做面皮的菜团子或包子,也有用于拌凉菜的。杨树毛吃起来面都都稍有苦味,那时我是不愿吃的,但一旦母亲在里面放上点油渣滓(猪脂肪炼油剩余物),为了那一口之香,也坚持吃一两个。
在秋天,拾农民剩在地里的粮食是非常难的。那时,农业上讲究“颗粒归仓”,每到收完庄稼,农村的妇女孩子齐上阵到地里去把粮食几乎拾净。工业上的人们能够在农民的地里有所获的就是到地瓜地里揽地瓜。因为地瓜长在土里具有“隐蔽性”,农民在刨地瓜时因“疏忽”有了留下的可能。我和母亲有时走几里地到了连地瓜秧都被农民拉走的黄土地里,拿出用粗铁丝弯制的钩子和小铁铲,沿着露在地表的较粗的地瓜根翻找着,得到的多数是如拇指粗细的膨大的地瓜根。那时,我如钓鱼的小猫在地里一会儿捉蚂蚱,一会儿采野花,也有时帮母亲侦察“地形”,如果自己发现一块如拳头大小的地瓜时,总要兴奋得喊叫起来。母亲是不指望我帮她的,只有当我玩到农民在地里挖得土井旁时,母亲才大声地让我离远点。
一个半天,幸运的话,我和母亲也能揽上小半口袋地瓜。
回到家,把揽来的大小不均的如手指般的地瓜洗净后在炉火上煮熟,就能顶一家人一两顿的干粮。吃这种地瓜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一口咬下去咬不断,因为里面有粗粗的根丝,必须咬住后用手将剩在外面的地瓜向外拉,用牙把瓜肉勒下,否则,嚼在嘴里就有嚼草的感觉难以下咽了。
现在生活好了,许多人把吃野菜当作了换口味,农民也开始种植并在市场上出售“野菜”。有时哥几个还专门到庄户城之类的饭庄去吃“野菜宴”,但无论在哪里再也没有见到杨树毛做的菜。现在的地瓜也粘糊糊、甜稀稀,不再像过去那种含淀粉极高的吃起来甘面如板栗的地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