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无所有，如何给你安慰？

编辑︱锦堂文稿

作者︱花剑

摘要︱我们都热爱天空，却必须活在人间。——本文转自【锦堂】微信公众号

2018年3月26日，清明节前夕武汉理工大学又一个硕士生陶崇园自杀了，他的灵魂去了天堂，留下他在宿舍楼下坠亡的躯体，供白发的父母和亲友们嚎哭，供这个社会和其他人反思和追悔。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今年1月29日武汉理工大学硕士生罗正宇自缢事件刚刚过去不久，还不到两个月。

作为与两位小学弟同一属性的理工男，我发现这两起自杀事件有若干相似之处，比如他们都不是一时冲动，而是长期以来内心深处的崩溃所致。他们都是男生，他们自杀的方式都和楼宇有关系，陶崇园是甩开身边安慰他的母亲跑上宿舍楼再当场跳下来，而罗正宇是在校外一家小旅馆的楼顶用一根登山绳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还有，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都在清晨6点钟左右。

早春季节的6点钟，从楼上看下来全世界依然还在沉睡吧？黑乎乎的一片，就如他们内心的绝望一样。这个时间整个世界唯一的亮色，是凌晨清新的天空，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后一眼应该投向了那明净清澈的天空吧？因为只有那里才一尘无染，才有可能带给他们最后的安慰，才有可能挽救那个在内心挣扎了无数次的死的念头。

但是，天空一无所有，如何给你安慰？

陶崇园和罗正宇的死因，我用最简单的说法就是：

在自己封闭的世界里看不到美好和希望，无法继续挑战最基本难度的生存游戏模式。

在校硕士生陶崇园的亲属说他是被导师逼死的，让学生叫“爸爸”，做家务买菜打饭，还有违背承诺不推荐出国读博，等等，我相信都有相关事实，都是压死陶崇园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那个导师说自己也很伤心把这个学生当儿子一样培养，但他的师德是否有亏，需要他在深夜无人时用良心去面对，貌似暂时还上不了刑条。

我只想对每年数以百万还未走出校门的莘莘学子说：是，也许你们把那个导师称为渣滓，但他和社会上我见过的大多数渣滓比起来简直还不够渣，你们以后的顶头上司或者需要打交道的对手也许是一个小主管，也许是一个小科长，也许是一个小经理，但他们作起法来比你们的大学老师手段卑劣多了，也暗黑多了。

说句不客气的话，现实世界里的卑劣者之多，就算每天自杀一回，穷尽一生也不够你们自杀的。

你们玩过那么多游戏推过那么多塔，难道不知道在一场游戏里只有活下来才是给自己最后的安慰吗？任何一场游戏里，那硝烟之上血红色的天空也许能带给你美感，但不能带给你现实的安慰。

罗正宇是研究生毕业一年多以后自杀的，他在杭州的一家国企工作不到半年就辞职再回到武汉，然后整整一年没有工作的他整天蜷在一家小旅馆上网仅靠13家网贷APP维持生计，死的时候包里只有一块钱和一只大白兔奶糖。

如果说陶崇园的自杀我们能找到一个可以称之为“疑凶”的老师，那么罗正宇的自杀，凶手又是谁呢？

罗正宇生前在同学QQ群里抱怨，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多块钱，比部门一个本科生还少17块”，而他的爷爷退休后还在家乡一个小镇的汽车修理厂看门，每月收入仅有一千多块钱，还筹划着攒钱给他买房。

罗正宇回到武汉，是因为这个专业是轨道工程的硕士生准备重新学习计算机编程，他想“就像没上过这6年大学”一样重新开始。感谢媒体这几年天天在讲谁谁的钱多，他心中一定想过那些互联网的大佬和传说。但他没想过，传说毕竟是传说，在现实世界里眼下我们最多只能在出租屋里叫一份打折的外卖，发几条说说。

是什么原因让陶崇园和罗正宇对我们这个残酷的世界充满了不切实际幻想？导师们都如慈父般体贴，有才更有德？工作如改变世界一样充满激情，有闲也有钱？我们现在或者今后必将卓尔不凡，前程远大如天？

记者在罗正宇的房间找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写道：你本来可以做一颗普通的小草，但是你不甘于平庸的依附于大地，你爱上了头顶那片深邃的蓝天。

这让我想到很多年前有一位北大高材生，他卧轨自杀了，生前他是中国政法大学老师，曾经也喜欢天空的一位诗人，他叫海子。

海子写过：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可是，诗歌毕竟只是诗歌，最后真的能给他安慰吗？在那一刻，当他头枕铁轨的时候，火车隆隆驰来海子最后的姿势一定是眼望天空，可是那深邃湛蓝的天空却再也无法给予他任何安慰了。

因为，天空一无所有，如何给你安慰？

作为硕士生的你，当导师有不正当要求时不敢拒绝，面对侮辱还强装笑脸，别人会以为你真的喜欢。作为硕士生的你，连本科同事的工资比你多17块钱你都要抱怨，那专科生马云那么多钱你怎么看？所以，当你的内心被绝望、悔恨、失落、压抑充斥着的时候，你是发现不了身边的美丽的，世界一片黑暗。

在美剧《西部世界》中，那个单纯而善良的机器人德洛丽丝说过：

有些人选择看到这个世界上的丑恶，那些无秩序的混乱，我选择看到美好。

我们可以看到，还有好多大学的导师在兢兢业业的传道授业，他们不性侵学生，也不把学生当保姆。即使你不幸遇上了一个坏的，或者你的导师让你不爽了，你也完全可以换一个，根本不用装笑脸，就算揍他狗娘养的，大不了不要文凭，也绝不能不要生命！

我们可以看到，还有好多每月只拿着一两千块钱的人每天很晚回到家里，幸福地和家人一起吃饭，如果那天有超市打折的啤酒，他们脸上的笑容和刚完成几十亿收购案的大佬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都热爱天空，却必须活在人间。导师和学生之间，不过是一场游戏；理想和工作之间，实质上也是一场游戏。当你的技能点不够被对手虐很正常嘛，最多像韦小宝那样老子不玩了啊，换一个地方换一种方式玩游戏！

多想想去赢得这些游戏本身的事，这样，就不会想到死了。

多像德洛丽丝那样看看世界，还有首先保证善良的你好好活着，让这个世界多一份美丽。

这才是对所有人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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