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季 第二十四章 消磨（上）
鸢尾花季 第二卷 彩虹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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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艺是大学，所以即使是夜里，也依旧是热闹的，大学里外两条主街灯火通明，操场上三五成群的学生老师在锻炼身体，篮球场里，一群男孩子在挥洒汗水。
琴房里，我着实已经不想再做什么了，有些烦躁，就轻轻把钢琴盖盖上，双肘撑琴盖、手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突然，门被用力的打开，耳畔，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我叫裴泽，你们隔壁二班的。”
我被裴泽的突然出现唬了一大跳，慌乱中我很快站起身来，看向他，顿顿方缓缓道：“噢，你好，我叫郁梓甯，高一新生。”
好像是的，我记得彭晓君哪天来着说礼拜一晚上高一两个音乐班第一节晚自习都是在琴房上专自。
裴泽脸上略有些痘痘，估计是已经退了不少了，隐约还见些浅浅的痘印，皮肤有点黑，进来后一屁股坐在了钢琴上，然后就开始左摇右摆的说着，说着说着不自觉就靠近人。我还是“半米原则”，你进则我退，你退我则随时准备退，两相安无事。
似乎也是觉得我没趣，裴泽也很快离开了。
谁敢有趣啊，之前那个好歹懂得进门前先敲门，而且有说明来意，你这就来转转算什么理由，老师都说了不能串琴房，而且老师还说，钢琴也不可以坐。
的确，我想，这一次的防备是对了的。
窗外还是没有当空皓月，对着这依旧无月无星的天空，我暗道：希望不要再有杂七杂八的人来打扰我清修了。
先是学长，再是裴泽，真不知道有完没完，这实在是……太劳心神了，消受不起啊。
自从与颜葭澄分开，我就开始致力于建立稳定美好形象——好学生。这使我很辛苦，每一句话、每一处举手投足，皆有注意事项。我感觉自己似乎正在往“作”这个贬义词上拼命靠近，且还勇往直前，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我没有办法，我只有优秀，才可能结交到好的朋友，不是吗。而以我，能结交到颜葭澄，当然是意外了。世间哪里可能有那么多的意外。
倒也如我所愿，这之后便无人再扰我了，而裴泽也转而去找其他女孩，其中一个便是舒妧。
舒妧小姐样貌打扮成熟，待人热络，自然是他们“挑逗”的好选择。
说是“挑逗”，当然是我们的一面之词，在开学以来这好一段日子里，我是渐渐发现了，我们班同学多少“偏激”，凡对人评价，要么好的不得不得了，要么糟的不得不得了，所以，哪怕是我都这样认为，那也只是我们的立场上看到的片面。
501寝室每晚都有着说不完的话，也就是有凌芷茵在，每晚上熄了灯便不准许有人说话，才让这间对面就住着老师的寝室不被老师抓，当然……几次还是有的。
舒妧很快就发现了裴泽不对头的地方，比如说他会时不时的贴过来，离她很近的说话，无意搭上她的肩，抚上她的腰，她很生气很烦恼，又不好真对裴泽怎么样。
我拉上蚊帐，然后熟练的把蚊帐塞到褥子底下，道：“你就不应该给他任何能和你交流的机会，保持距离，他来找我时我就是这样。因为这种人啊，简直是没底线的。”
“我知道啊，可是现在怎么办呢，我又不敢告诉我妈。”舒妧躺在床上，翻着手机空间里的内容，叹了口气。
呃，怎么说呢，我就生活在好几个有第二部手机的人的环境里，眼巴巴看着……就是这样悲惨。
“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可以告诉你哥，这种事情男的出面比较好，对于这种人，根本就不要有任何顾及，他将来到了社会上也只可能做个小混混，我们这样做反倒是为他好。”凌芷茵正色道。
我一想到这种事两个男的面对面的处理，就觉得会出大事，吵起来，然后打起来？光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那不太好吧，万一，万一打起来，多不好。”
“打起来才好呢！这事儿闹大了让他没面子下不来台往后就不会这样了。”
我沉默。
打起来有什么好，打起来反而成了没理的一方。
但是，我还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呢，反正又不是我跟人打，因为要是我跟人打……要么直接认输，要么举刀自尽……毕竟，我真的打不过谁。
“妧妧，你就是太单纯了，才接二连三的被男孩子欺负，之前你说你初二时差点被男同学强吻，现在又被裴泽骚扰，你以后一定要多多防备着些。还有彭晓君，她也够傻的，竟然和裴泽是好朋友。”孟瑾竹摇头叹道。
“妧妧，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告诉老师比较好。”我道。
“我觉得袁老师帮不上什么忙，新来的老师，恐怕都说不上几句话吧。”孟瑾竹轻哼道。
“她是班主任，第一天她也说了，我们遇到困难都可以告诉她，现在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嘛。”
“坐不坐视不理是一回事，帮不帮得上忙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二班班主任梅子妍可是年级主任，凶巴巴的，我看袁老师在她跟前是说不上什么话的。”
这个道理我也懂，如果真的如大家所言梅老师比袁老师厉害的多而且关系不好而不是袁老师所说的二人关系密切的话。我只得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试试看吧，所有保险法子都不行再让妧妧爸爸妈妈或者哥哥过来，最好。”
第二第三两个晚上，501寝室终于讨论出了一个万全的方案，舒妧见到老师怎么说能显示出事情的严重性，老师会问什么该答什么，我也充分发挥了我的想象力和在官方回答方面的天赋，我们的讨论洋洋洒洒几十页四百字的作文稿纸都写不完。
好吧，夸张了。
第四天，舒妧鼓足勇气，在我的陪伴下，去告诉了班主任袁老师。
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要陪，大概是闲得慌，要招一身骚去，当然，本意是为了这一个朋友。
袁老师思考了一会儿，望向身后的梅老师：“你们班裴泽？”
梅老师抬头：“他啊，就这么个样子，我跟你说我都管不了。”她转而对舒妧说：“晚上到琴房老师办公室把监控用手机拍下来，到时候给我。”
监控的声音小到不能再小，恐怕你把琴砸一通都听不见什么声音，办公室里老师们不约而同的噤了声，都默默地看着录像，帮舒妧调监控的秦老师双手环胸在一旁站着，看着画面中裴泽一点点靠近舒妧，大概两人只隔了五厘米，微皱了眉，裴泽撩起舒妧如墨色瀑布般的及腰披肩发的一小撮玩弄起来。舒妧惊呼一声：“他竟然还动我头发，离得那么近，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接着她不经意大声的骂了一句脏话，激动的不行，缓了缓才回了神。秦老师看她激动完，挑眉，问道：“要不要重录？”舒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于激动，这次录像已经不能用了，便又只好从头再来一次。
“裴泽这什么人啊，真心让人恶心，随随便便就这样弄人家女孩子。”501寝室里，孟瑾竹大声的骂了一句，门被推开，宿管老师进来查房：“怎么啦？”
“老师好。没怎么，就隔壁班裴泽，不经人允许串琴房还打扰妧妧。”郁梓甯道。
“哦，这样。诶，怎么有手机的？”
“哦，那个……今天班主任给我让我去录一下监控的。”
“哦，好，人都齐的，我走了，拜拜。”
接下来又是五人此起彼伏的“老师再见”。
这之后的每一个晚上，从琴房回寝室的路上，舒妧身边总至少有一个人陪着，我们都义无反顾的做起了“护花使者”，尤其是凌芷茵，固定不变的使者，每天皆如此。
我们当然遇到了威胁，闻泽每每靠近过来，凌芷茵都会搂着舒妧很快的躲开，闻泽就连着骂了好多脏话，诅咒我们这些“死狗”“不得好死”等等。哎，连中国话都说不好，都是死狗了还能再死一回？
我倒还好，毕竟凡事我都是淡淡的，不是不想管，不是不愿管，是心有力而力不足。
我现在所选择要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消磨时光。
“哎，你们听说没有，”即将熄灯，孟瑾竹趴在上铺，往下看着我们（我自祁嘉颖走后，便搬到了下铺、祁嘉颖原先的床位），一脸忧虑道：“寝室有鬼啊！”
“啊？”我身为怕鬼人士，当然很快的抬头看她。
前天我和孟瑾竹中午在寝室休息一阵后回到教室，见秦珈和华文霞身边围了一圈女孩子在看鬼片，什么日本年度最恐怖短视频，吓人倒怪的。不知出于什么自虐心理，我也跑过去看，结果正好碰见鬼出现，孟瑾竹给吓的连退三步，成功的非常准确的踩上我的脚，把我吓个半死。我才发现，世界上有比鬼还可怕的——孟瑾竹。然后我没看到鬼，接下来一整节数学课还惊魂未定，然后因为惊魂未定，被老师连着叫起来两次回答问题，幸好我周遭还有一部分在听课的人，我就跟着她们的回答，呃，没错，复述了一遍。
然后不知怎的，寝室闹鬼一说便起，人人自危，什么后山是曾经日本屠城埋尸之地，冤魂遍地，什么琴房晚自习时二楼会有红衣女鬼……哎不说了，我现在想想就通体冰凉冒冷汗，我不信，但还是信了点的，我弱弱的反驳孟瑾竹道：“多年日本屠城，哪里不是尸体遍地的，还有不少胎儿婴孩，婴灵不是更可怕？”“梓甯，Stop!”孟瑾竹捂了耳朵大喊：“快别了别了。”我淡淡看了对门一眼：“小竹子同学，我们对门门没有关，教导张主任和她的女儿会听的很清楚。”
没错，我们的对门是掌握全校学生“生杀大权”的教导主任，和她的女儿，没错，就是那间门上视窗糊了黑色塑料袋、曾经被我们以为是大仓库的寝室，当然，里面摆设和我们的寝室不一样就是了。
我曾经怕鬼到自己都忍无可忍的境界，然后我对自己吼道：心中无鬼，怎么会怕？
可是我就是怕。
真拿自己没办法，哎，算了，谁让这是我自己呢。
下续|第二十四章 消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