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心情 之 安宁的事情

安宁的事情是：

一

午后的时候，炉火上煮粥。

一罐水，罐里浮一朵银耳，熬稠成了汁，陆续放入，冰糖、百合、莲子、雪梨、枸杞，慢火细煨。

人就拿一本书，守在边上看，炉上的烟气，发出“扑嘟扑嘟”的声音。

天黑时，粥煮好了，书也正好看完。

二

是村里夏日。

黄昏时，晚霞漫山，将溪水人家映照得暖红。

日头刚落下，家家户户就有人出来，担水，浇灌庭前屋后的花木。

有人在桥头，打了鱼在卖，一嗓子下去，散步的人就围过来，抱着孩子，摇着扇子，

你言我语。

溪边，都是孩童戏耍的呼喊声，被山风吹起，袅袅散落炊烟人家。

三

台风过后，雨水停了，躲了一晚上的人，从屋下走出。

溪水溢桥头，声响是咆哮的，溪边的垂柳也被淹没，竹笆树根都会从上游来，有时还浮着冬瓜和南瓜。

天空是纯净透澈的，一尘不染，水润润的蓝。

一片狼藉而安宁的世界里，纷纷都是修桥、铺路、清理树枝的人。

他们隔了大水，互相之间说话，那声音也干净如树叶石头似的。

四、

有一小院，院里有棵树，树上结果子，要不就开花（像有些晚上开，香气袭得路过之人心神荡漾）。这时安宁就是，清早或黄昏，在院子里扫扫落叶，或者只是无事闲坐也好。

五

从三月初旬到4月末的时节，窗外树的叶子淡青，雪白的花开着，早晨刚下着雨，细雨微茫，在镜子前刷牙，听见山那边的鹧鸪叫。

六

周日的早晨刚醒，帘外露出一方山青色。

窗外墙下的人语声，鸟叫声。割草声。划过巷子的“大饼---馒头----豆沙包”的叫卖声。

各种声响，一如窗外投进的斜光，映着这欲醒欲眠的一身懒骨头。

七

中午在单位午睡，走廊里有女声在唱歌，“我可以抱你吗？我的宝贝”（诸如此类的歌）

一直唱，一直不在调上。

忍无可忍之下，大声喊一声，可以！、

世界安宁了。

八

安宁的事情是：

是春日正长，夏夜满天的星辰，清凉无边。夜雨秋灯里，听到寒檐滴雨；冬日纷飞的大雪在窗外漫天飞舞；

是锅里有饭，花盆里有葱，雪姨不敲窗；

是月色下，江声浩荡，自屋后上升。

你在说，他在听。

而过去已去，未来正来。世事皆可原谅，也可以，不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