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梁

从小山口右行2里半地，一路山花伴行，还不觉着累，就会走到一个下坡。右边是半风化的山石，左边是一道斜着蔓延下去的坡，底下是一脉水流。水还不是太多，听不到水声，也几乎看不到它流动。水不深很清澈，杂乱的石块在水里浸着，那水颜色有些暗。人们三三两两聊着天，觉着脚像是长了一圈，热乎乎，粘乎乎的。有几个人就忙着在一块平坦石头上坐下，拿出饮水零食，一边打量山景，一边慢慢咀嚼。小孩子相互熟悉了，还在叽叽呱呱的跑。

沿着坡下行，却是离那水越来越远了。走了有一里地模样，领队转身又朝上钻进了一道野径。这山上的植被多是小叶子，大树不是很密集，倒是灌木丛生，有的开着极细极碎的小白花，颜色淡淡的，不喜欢惹人。中间偏生长着浅黄色的花蕊，走过身边就会有一股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教一种深色的蜂子嗡嗡的来采。

小径越走越窄，越走越陡，腿、膝盖也是酸软的厉害。不时会有小石块一脚踩上就不安分地动。多有人扶着小树呼呼喘气，“还有多远到山顶？”“快了。”领队也不回头，只是走。

在穿过一道山横梁的时候，人们停了下来。那小路只有一脚宽，右手是壁立的石岩，脚底下一个踩不巧，就噗噗的往下滑砂石。半道上还有一棵树从石岩上倒下来，一头投向下边，树还活着，两个枝杈好死不死的就在这一脚道上分开。

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出了一头油汗，正趴下身子，两手攀着那树，想着就这样过去。可是手递过去了，偏偏没有着落的地方，两只脚一前一后在树的后面，不知道是踩着树身，还是就这样耗着。不大会儿功夫，那男人就满红了脸，朝后面喊：“往后点，往后点，让我退回去吧。”“哪里能往后，人都满了。”紧挨着的那个人好笑的边说边向后递话：“大家后退一步，让胖子站起来。”“迈过去不就完了，爬山哪有后退的道理。”大家开着玩笑，小心翼翼的贴着石壁，一点点后挪。有刚上来的正在人尾巴那里扶着膝盖喘气，禁不住问：“咋，不走了，要回去？”“哪能啊，这么陡，怎么可能下去，得翻过山头吧。”“你看不都后退吗？”且不管这两老兄胡乱猜测，那胖子算是站了起来。

怎么不走了？

领队总算下来了。胖子一脸委屈，“这咋过去？”“跟原来一样迈过去不就行了？”“那哪能一样，这树横着呢！”“切，这树手腕子粗，还能挡住人。”“你是飞檐走壁惯了，我们可不能。”

胖子有点火气，有点害臊，有点委屈，嘴里就不平。领队是个精瘦汉子，这是倒经的多了，笑笑不再言语。

“看见没，往上再走十多米，路就好走了，拐过去这道山梁，到了山顶，咱自由活动，拍拍照，一路下山康庄大道。大家可别被这小树叉子吓着了。”

有几个人还是不言语，过不去这里，说破大天也没法。领队又笑笑，从腰里解下一根绳子，缠到登山杖上递给那胖子，“你缠腰上，我拉你过来。”“还是领队有法。”那胖子迟迟疑疑接过绳子，小心嘱咐后面的人“拽着我，让我扎腰上，谢谢，谢谢。”领队只是笑，也不做声。等系好绳子，那胖子又一把拽过领队登山杖“你拽着绳子，我拽你登山杖吧。”“这你还怕啥！”领队侧过身，往前慢慢挪，那胖子看着脚底下，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脚迈过那树，站了站，用另一只手撑着石壁，朝前挪了挪脚，后脚也过去了。

不发一会儿到了山顶，眼看着另一面不远就是一条好路，人们又有说有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