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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宠(中)

2020-04-01  本文已影响0人  濯繁

顾筝沐浴好后,伺候的人都自觉的掩闭房门退下。

纳兰舒窈放下书,淡漠地看着他,

“还是老样子,王爷睡床,我睡贵妃榻上!”

纳兰舒窈拿起剪刀准备剪去烛心,顾筝在身后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眼神暗了暗,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纳兰舒窈瞬间便吓了一跳,用力挣脱,“你干什么!”

顾筝看着纳兰舒窈极其冷漠的眼神,勾了勾嘴角,“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说本王能干什么!”

“王爷别忘了,大婚当日我们约定好的。各过各的,各不相干!”

顾筝嘴角荡起一抹笑容,

“本王……后悔了!”

顾筝靠近纳兰舒窈想要拥吻她,却在快要接触时,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顾筝低头望去,只见胸口抵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而纳兰舒窈冷冷地看着他,眼中还有几分危险。

“请王爷别在靠近我,我不知手中的匕首是否长了眼睛!”

顾筝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却又被他发出的玩笑声掩盖。

“怎么,本王还怕王妃杀了本王不成!”

“你可以试试看!”

顾筝信的,纳兰舒窈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想她这样的女人有这个资本也有这样的狠心。

“你不稀罕本王自有稀罕本王的去处!”

或许是碍于面子,顾筝一时便将话说了出来。可惜纳兰舒窈不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笑道,

“恭送王爷!”

顾筝强忍着怒气,怒气冲冲甩袖离去。

落枫台。

月窈得知王爷去了抚清台,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一直站在窗口。侍女给她端来了上好的参汤补身子。她却在想着前几日纳兰舒窈的态度,面对纳兰舒窈突如其来的转变,只觉得心中一阵恐慌。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哪里露了马脚,或是说纳兰舒窈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在密谋着什么,这很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无论如何,她心中的那根刺一定要亲手拔掉。月窈的眼色越发阴狠,心中想道,

“纳兰明,许氏,纳兰舒窈,你们终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你们加在我和我娘身上的痛苦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纳兰明便是纳兰舒窈的父亲,当朝丞相,而许氏便是丞相夫人。

外间传来声音,说是王爷来了,月窈连忙换上一副风情万种的笑容,走了出去,不复方才阴狠。

顾筝似是喝了些酒,有些摇晃,月窈连忙扶住他。

“本王今晚便歇在这里了,月窈,本王,要听你唱《牡丹亭》!”

月窈笑了笑,答应了一声,并没有问为何顾筝从抚清台那里出来了。只是今夜过后,府里的人便都会议论,王爷明明去了抚清台都已经沐浴好了,却又走了。只能说明王爷对这位侍妾的喜欢超过了那丞相嫡女的王妃。

这晚,落枫台的戏曲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晚,直到两更才没了声音,却弄得王府众人不能安睡。王府的下人都在有意无意地议论着,说纳兰堂堂丞相府嫡女竟还比不上一个戏子出身的侍妾。这话虽难听了些,但是的确不得不承认,那侍妾的确很受宠。

嬷嬷生了好大的气,从纳兰舒窈起身到上妆梳洗,嬷嬷便一直喋喋不休。看纳兰舒窈紧皱着的眉头便知道她有些不开心了,但是嬷嬷于她来说是不同的,嬷嬷自小便照顾着自己,犹如亲母般,她也惯纵着。

只是她昨夜也听见了落枫台那边的声音,想着唱了那么久的戏曲,定是会伤了嗓子。果不其然,月窈的嗓子哑了,话都说不清楚。

众人都在感叹这侍妾真是下了狠心,才换来这比王妃还尊贵的荣宠。

纳兰舒窈听着,竟破天荒地叹了一口气,亲手去小厨房顿了枸杞雪梨羹送去了落枫台。

众人很是不解纳兰舒窈的意思,她让嬷嬷留了下来,担心到了落枫台她又要喋喋不休个不停。

只因月窈的嗓子哑了,快说不出话来,落枫台便闭门谢客了。与其说闭门谢客,倒不如说是防着抚清台,可纳兰舒窈还是来了。

面对紧闭着的屋门,纳兰舒窈身边的婢女都有些不满,而纳兰舒窈倒是平静不见半分情绪。

“我来看看月窈妹妹!”

人都来到门口了,更何况人家又是王妃,月窈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让人好生请了进来。

月窈半躺在榻上,脸上稍见几分病态。

“婢妾给王妃娘娘请安!”

纳兰舒窈连忙止住了她的礼,听着她强撑着嗓子说出的话,眼中是浓浓的担忧,这让月窈很是不解。

“我亲手炖了枸杞雪梨羹,对嗓子有好处,妹妹尝尝看!”

月窈心中有些警铃大作,昨夜王爷可是从抚清台转道来了这,照常事来,纳兰舒窈该是不放过她的。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枸杞雪梨羹,月窈眼神暗了暗,不难保羹里搁了什么“好东西!”

纳兰舒窈看出她心中所想,拿起羹浅尝了一口,然后重新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月窈的嘴边。

见此,月窈也不好拒绝,只能扯着嗓子,

“王妃娘娘乃尊贵之身,怎能为婢妾做如此屈尊降贵之事?”

纳兰舒窈没有回她的话,只是再次递到了她嘴边。月窈盛情难却,只能吃了下去。

旁边的婢女看着都在奇怪王妃娘娘怎会做如此事,纳兰舒窈一勺一勺的喂,月窈静静地喝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喝了一半时,纳兰舒窈浅浅地说了一句,“以后妹妹还是唤我姐姐,看着亲切些!”

月窈顿了顿,勾了勾嘴角,轻轻唤了一句,“姐姐!”

这是纳兰舒窈第二次提起,再不改口便显得自己另有她心了。月窈是害怕流言蜚语才开的口,而纳兰舒窈却因为这一声“姐姐”在心中却激起了阵阵涟漪。

永安十五年,大雪纷飞之际,覆盖了整个京城。在外戍守边关多年的大将军沈毓回京,同月景王府的侍妾月窈遇喜。

这天雪下得挺大,纳兰舒窈独自一人撑着红色的油伞走上了高高的城墙。白色的雪,红色的伞,白袄加身,最是令人瞩目。纳兰舒窈看着眼前飘落的雪,伸出手接住柔柔一朵,掌心的温度让它化却,一会儿只留下微微的水渍。

不远处传来军队号角的声音,只见黑压压的大军压了过来,整齐缓重的马蹄声回在耳间。为首的将领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身后的千军万马,金银色的盔甲下是容颜姣好沉重稳重的脸。

纳兰舒窈似是有一些激动,眼中似是有晶莹的泪珠,是喜极而泣。

他回来了,他终是回来了……

大军来到城门前,大将军沈毓缓缓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站着的纳兰舒窈,眼神微冷,却在那眼神中能够寻找到一丝的喜悦。两人静静地对望着,只一会儿沈毓便收回视线带着大军进城整顿。

顾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纳兰舒窈身后,她的一举一动全部收入眼中,眼神冰冷,尽是不满。

“本王的王妃大雪天居然跑来这城墙赏雪啊,怎么是王府中的雪不好看吗?”

听到声音纳兰舒窈便知道是谁了。转过身,冷冷应答。

“那王爷呢!也是王府中的雪不好看吗?”

“本王不想同你争论,只是想提醒一句,你已是本王的王妃,有些事,有些人,还是不要在肖想的好!”

是个男人其实都会不满的吧,自己的妻子对另一个人如此这般牵肠挂肚。

大将军沈毓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出身,他是十几年前黄河水灾的落难人,逃到盛京,为纳兰舒窈所救。那年,沈毓十岁,纳兰舒窈八岁。

沈毓自身气质不凡,纳兰丞相看出他非池中之物,并同意女儿的请求,将其带回丞相府,收为义子,与纳兰舒窈一同长大。可是,沈毓虽被收为了义子,却并未入宗谱,昭家族。众人只以为这是纳兰丞相身边新来的侍卫,保护自家掌珠。幸亏盛京民风开放,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否则纳兰丞相也不会将他放在纳兰舒窈身边。

顾筝也是知道两人的事的,当被王府的人告知王妃独自一人撑着红伞来了城门,他便知道她是来迎沈毓了。所以连伞都未来得及撑,便冒着风雪追寻而来。

见此,顾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甩袖离去。

“顾筝!”

纳兰舒窈喊住了他,这是成婚后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顾筝顿住了脚步。

“顾筝,你我的赐婚本不是你情我愿,如今月窈已经有了身孕,我很喜欢她,把她当亲妹妹一般。你,你该知道,如果没有那道圣旨,我该是他的妻子!”

顾筝竟无从反驳纳兰舒窈的话,他相信她待月窈的确如亲妹妹一般,这几个月来,点滴细节是骗不了人的。可是,她的心中只有刚归来的沈毓,没有他,也是真的。

顾筝转过身狠狠地盯着她,掩去方才眼中的受伤,像看食物的狼一般。其实,这样的话是个男人都会感到羞辱,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原本要走的顾筝又走向了她,一步一步,脚步印在了雪地上。

纳兰舒窈的心中升起一丝惊慌,其实她也不了解顾筝,不知会不会彻底激怒了他。

顾筝握住了纳兰舒窈握着伞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尺,两人都不甘示弱的看着彼此。这一瞬间,两人的心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却话至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化作无言中。大雪依旧纷飞,两人的身影共撑一柄红伞当真是这城墙上最美丽的风景。

这一眼,便成永年……

顾筝突然轻笑了一声,那笑中的不是洒脱而是苦涩,薄唇轻启,顾筝突然觉得嗓子有些疼痛。

“王妃是要与本王和离吗?”

纳兰舒窈看着他眼中的受伤,心中有一些复杂,但是她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此时不说清楚,以后恐怕便更难说清楚了,所以,她没有心软,强硬地开了口。

“你我成婚两年,我一直无所出,犯了七出之条的无子。所以,恳请王爷休了我!”

顾筝红了眼,这是纳兰舒窈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只见他颤巍巍地回道。

“为了沈毓,连下堂妇都甘愿做了吗?”

“顾筝,你我从小便认识,虽无交情,但也算相交。你知道我同沈毓一同长大,这么多年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喜欢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他,他的才华与能力岂是一个小小的丞相府侍卫能够屈就的,可是他为了我,却甘愿放弃仕途。若不是先皇临死前的赐婚,我又怎会与他分隔两地,他又怎会因为我的大婚参军去了遥远苦寒的边疆。如今先皇已逝,新帝登基,他已归来,我自请下堂,算我求你成全我与沈毓吧!”

三年前,先皇驾崩,却在临死之时留下了遗诏,除了令太子登基外,还有一道赐婚圣旨,赐婚景王顾筝与丞相府嫡女纳兰舒窈。

若是平时先皇健在,或许这圣旨还可以驳一驳,可这是遗诏无人能驳,也无人能驳,即便纳兰丞相再怎么宠爱女儿,也无法阻拦。于是,国丧一年后,皇上便下旨让二人完婚。

可是如今,先皇驾崩已满三年,皇上政权稳固,大将军沈毓劳苦功高,若是以无子理由,两人和离倒也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只见纳兰舒窈说起从前的事,眼角有了一丝湿润,只是强忍着。

顾筝颤抖地抚摸上她的脸,微微低下了头,咽下所有涌上喉间的辛酸与悲戚。

“我,答应你!”

某夜宫廷宴会,皇上为了表大将军沈毓的功劳在大殿设宴接风洗尘。歌舞乐锌,觥筹交错,众人笑意盈盈,皆醉酒杯之中。

上座的皇上皇后是端庄的笑容,两人互相举起酒杯共饮,相视一笑,看得出皇上皇后两人伉俪情深。座下一人,玄黑色长袍,眼神清冷,气势逼人,酒杯中的清酒被一口饮尽,唯留豪迈。殿中的世家贵女无不迷倒,芳心暗许。

景王作为皇上同母同胞的亲弟弟坐在其下侧,丞相次之,与大将军沈毓正对。

纳兰舒窈端庄地坐在景王身边,眼前的歌舞清乐都未能入她的耳朵,面前的清酒点心未用一口。只是眼神毫无顾忌地看着对面的男子,顾筝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始终没有说什么。沈毓终是看向了她,微微低垂着眉眼,眨了眨眼,尽量掩去自身的戾气。

沈毓起身,向皇上告罪前去更换衣服。纳兰舒窈也在一会儿悄悄地退了出去,顾筝没有阻止,心中有一丝痛,‘难道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吗?既然我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

其实殿中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只是都不敢议论。皇上皇后,丞相夫妇相视一眼,尽是复杂,不知如何。而顾筝却又是将面前的酒饮尽,只怕这猛饮,会伤了胃。

皇上有些心疼自己的亲弟弟,连忙劝了一句,“怀安,别光喝酒,用些菜是你喜欢的,止茹特地为吩咐人做的!”

怀安是景王顾筝的字,止茹是皇后的闺名。

“多谢皇兄皇嫂,嫂嫂如此贤德,皇兄真是有福气啊!”

这短短的话语之中不知含了多少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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