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孤岛》-3.夜袭吉塔塔岛

塔文独自在自己的茅草屋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东边望去。夕阳渐渐地拉长了他的影子，也拉长了挂在唇下的胡须。海风不时扑打着吉塔塔岛上的草木，而草木与海风也抗争，也依恋。它们像从小在一起玩耍打闹的兄弟，在一起相互嫌弃，不在一起又相互想念。
这天，寻一吃完了晚饭，便拿起鱼枪在茅草屋前挥舞着。他一枪刺进了粗壮的椰树上，然后吃力地往外拔，却被鱼枪撬了起来。寻一并不服气，猛地跳了上去，吊起了单杠。鱼枪也不服气，枪头直接滑了出来，将寻一狠狠地摔在地上。
“寻一！天快黑了，回去休息吧！”塔文说。
“不！我也要像父亲、哥哥一样！做一个勇敢的人，当一个勇士！”夕阳映照着寻一的脸，显得特别红。
塔文为小儿子寻一感到高兴，却又有一丝的烦躁。他看着寻一绯红的小脸，说：“寻一，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勇士，但今天天黑了，你要休息，明天让哥哥正式教你鱼枪。”
“不！就今天！我今天就要做勇士，而不是以后再做！我要让哥哥今天就教我！”幼小的寻一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倔强。
塔文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忧，他轻轻地捋了一把自己的胡子，摇了摇了头。
寻一继续不管不顾地胡乱地挥舞了起来，并没有把父亲的话听进去。
寻斯就倚在茅草屋的门柱上，他想为自己的父亲缓解一丝烦忧，然后走上前，对自己的父亲说：“爸爸！我带上寻一去高岩顶练上一会，他练累了就回来睡觉。”
寻一听到哥哥这么说，高兴地快要蹦上树。
塔文看看寻斯，又看看欢呼雀跃的寻一，然后点点头，说：“去吧！不过早点回来，别练太晚了。”
“谢谢爸爸！没问题！”寻一大声地喊了出来。
寻斯带着寻一，来到了高岩。高岩位于吉塔塔岛的东北方向，是一座突兀的石山。因为山顶地势平坦空旷，吉塔塔人经常在此练习搏斗器械。
天色微暗，月迷西风。塔文徘徊着，并不时向西边望去。他的心里更加焦灼了，他将双手背后，叹了一口气，然后独自向西边走去。
他来到自己兄弟塔布家，塔布的妻子丽娜见到是塔文赶紧招呼坐下。塔文看着丽娜眉头急蹙，目光四寻，想说的话却在嘴巴停了下来，接着是一段漫长的无声。
塔文终于站了起来，准备向屋外走去。他站在月光下，仰望着星空。
“嘭——嘭——”塔文依稀听到牛棚里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沉思。他寻着声音而去，借着月光依稀看到牛棚的草堆下有动静。他起身跳了进去，拉开草堆，看到一个人躺在下面。
塔文借着月光努力地看清了脸，是自己安排随塔布一起去海吉岛的弦左。塔布回来了？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塔文用手拉开弦左嘴巴上的绳索与麻布，说：“怎么回事？塔布呢？”
弦左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说：“族长！你快帮我解开。我的腿快麻坏了。”
“好！你快说！”塔文边为弦左松绳边说着。
“塔布想要劫持梅普，他和斯诺。”
塔文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停了下来，沉默了几秒。
“估计这会已经实施完了，不知道结局如何。”弦左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昨天晚上塔布骗我说道他家里帮忙搬个东西，然后他给我讲他们的计划，我没同意，准备向您报告，结果塔布趁我不注意一棒把我打晕了，醒来发现已被死死绑住，也喊不出声来。”
塔文迅速把弦左松开，说：“赶紧通告全部落的人，晚上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然后，迅速离去。
塔文迅速安排了一只船趁夜向西边的海吉岛航去，以最快的速度打探海吉岛上的消息。同时，安排了二十个勇士守的西海岸。
塔文拿着自己的鱼枪，叫上了欧布随从，一起爬到吉塔塔岛的最高处——吉塔山顶。
“欧布，塔布的计划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于咱们吉塔族来说都会是一场灾难。塔布已经背叛了吉塔族，咱们做好最坏的打算。”塔文说完便西边望去，伫立在这夜风之巅。
已到了月夜宁静的时候，塔文依旧没有盼到任何一只船的归来，狂风怒起，他依旧伫立在山巅，怒目西向。这时，东边突然冒起了烟火，接着又一串火苗从南边窜起，接着一支又一支。
“不好！这不是意外起火！海吉人来了！”欧布大呼了起来。
“快！调人加强南边和东边的防守。”
塔文和欧布赶紧下了山，吉塔塔岛屿的大鼓急促地响起。
塔文和欧布意识到，海吉人并没有打算从西海岸，而是朝着防守相对较弱的南岸与东岸发起了进攻。最让塔文化头痛的是梅普用火箭从远处射击吉塔人的房屋，简陋的茅草屋立马被火蔓延、吞噬。
吉塔塔的船只迅速起航，向海吉人的船只追去。海吉人像狡猾的狐狸一样，随即暂停了射击火箭，两三只船便向不同的方向快速地向逃离。待到吉塔人追着迷了方向。海吉人的箭便借着夜风，用火箭射向了吉塔塔人的船只与茅草屋。
吉塔塔岛嘈杂起来，有妇女的哀嚎声，有儿童的恸哭声，还有慌乱的脚步声。
塔文让他的勇士们分坚守在海岸，一定要守住最后的的防线。聪明的海吉人并不着急登陆，而是找房屋最密集的地方射击火箭。
塔文看着族人慌乱的脚步内心中流下了许多眼泪，但只是面无表情地沉思着。
“族长！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勇士们的心都乱了。”欧布焦急地说道。
塔文明白，勇士们的家与家人已经被敌人扰乱，守在前方的勇士的心会乱，战斗力会减弱。更有甚者，会逃离在前线的防守，而去救助自己的家人。
……
躺在高岩上睡大觉的寻斯、寻一兄弟俩被岛上的噪杂吵闹声惊醒。他们迅速地爬起，看到岛上被大火燃起的光亮。
“寻一！你就待在高岩上别乱跑！我去下面看看。”寻斯一只手按在寻一的肩膀上严肃地说道。
“我是吉塔人的勇士！我也要一起去。”寻一努力挣脱哥哥的手，大声地说道。
寻斯深深地凝视着寻一，沉思了几秒，然后说：“寻一，哥哥告诉你勇士有好多种，并不一定是上前方救火、打架。今天，咱们吉塔塔族需要你做一件事，这件事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做成。”
寻斯坚定的语气一下镇住了寻一。寻一幼小的目光中闪动着希望与力量。
“你要守在高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你能最先看到哪里有族人救助，可以呼喊来人帮忙。如果你发现有敌人进攻了咱们吉塔塔岛，你也要守在高岩上，观察到敌人的动态，掌握咱们攻打敌人的有利信息。”
“哥哥，你去吧！但你一定要小心！我一定会好好守在高岩上的。”
寻斯拍了拍寻一的肩膀，然后迅速地离去。

大火狂躁地吞噬蔓延着，焦灼着吉塔塔人的心。脚步声音、哭闹声、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狂风怒吼，一阵暴雨急降，犹如天助。塔文直立于狂风暴雨之中，任同风吹雨打，然后仰天长望，双膝跪地，叩首长拜。
“天助也！天助也！”塔文高呼着。
吉塔人也不断地用自己的盆、桶收集着雨水，没有停下与老天一起协作灭火的脚步。直到熄灭了最后一丝火苗。
吉塔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在这暴雨之中传来了欢呼声、哭泣声，相互交织着。
塔文站在这被大火侵蚀后的家园，流下了一滴泪水。
“族长！我们看到海吉人的船在暴雨后离开了。”欧布
塔文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说：“检点一下人员，受伤的尽快治疗，死亡的明天或后天咱们集中安葬。另外，安排人员做好防守，我们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是！我这就安排。”
夜色漆黑，吉塔人却在努力地找寻着生活的光明，找寻关被大火侵蚀后的希望。
欧布正走向一间已经被燃成半截的茅草屋，问了问人员情况。
“啊——”突然传来了妇女凄惨的喊叫，接着是孩子恐怖的呼喊声，然后所有的声音消失在夜的漆黑中。
“不好！快！”欧布的声音急促，并握紧了手上的鱼枪。
海吉人假装离去，趁雨变小时，集中在吉塔岛防守最弱的南岸登陆。他们趁着夜的漆黑，一路北上，大开杀戒。
吉塔族的勇士奋力抵抗着，但在海吉人面前却显得疲惫不堪。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女人、孩子、老人，他们要保卫吉塔塔岛，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家园，可是，海吉人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一路冲杀。
海吉人踩踏着已经被烧毁的茅草屋，激起吉塔人的伤痛与愤怒。吉塔的一队勇士冲了上来，与海吉人拼死抵抗。为首的是刚刚吃了点东西，还没不得及休息的弦左。他左手执枪，右手执一板斧，远攻与近攻不停地转换，直打得三个海吉人不敢靠前。吉塔人的士气顿时高涨，挥舞起了鱼枪，筑起了最后的防线。
就在这时，一只火箭迅速地射向了弦左，弦左欲侧身躲避，却为时已晚，刺中了其右腹，火势便借机向弦左的全身蔓延。海吉人迅速向吉塔人冲杀而去，迅速击溃。年轻的朗布想找到一盆水，浇灭弦左身上的火。可是，刚才的为救火，水基本被用光了。朗布挖起地上还算粘稠的泥巴，向弦左身上的火扣去，显得那么有力，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朗布，坚守住家园！别管我了！”弦左发出最后的呐喊，便倒在了海吉人的枪下。
朗布流下了年轻的泪水，心中的愤怒化作了一股力量，直向海吉人冲了过去。
一个厚重的身影举着一把大刀，将朗布的脖子砍去，这一刀快、稳、准、狠，毫无顾虑与犹豫。接着，海吉人一窝疯地上前将吉塔勇士全部砍倒。
“冲！夺下吉塔岛！咱们海吉人以后便能衣食无忧！”梅普挥舞着大刀喊了起来。说完，便向吉塔人居住更加密集的岛中冲去。
“占领吉塔塔岛！占领吉塔塔岛！”
……
梅普带领着海吉勇士，一路冲杀到吉塔岛中心。这里，是吉塔人生活的中心，茅屋最为密集，人员大多集中于此。此时，吉塔族族长塔文左手执族杖，右手执一鱼枪，带领着20个勇士作好了最后的战斗。
吉塔人率先发起了进攻，双方短兵相接、赤膊而斗，顿时鸡飞狗跳，血光四溅。
“梅普！你竟如此欺人！你会遭天谴的！”塔文挥动着鱼枪，与梅普的大刀相接。
“这是你们应得的报应！你竟然派你兄弟来杀我！还要抢占海吉岛！”梅普一刀重重地砍下，塔文用力相抵。
塔文对塔布所做的事早已猜到一二，但真听梅普这么一说，还是让他心头一惊，这也让塔文顿时吃力不住，险些倒地，梅普紧接着又是一刀，恰巧砍在了塔文的腰上。梅普并没有停歇，接着又挥起了大刀。
欧布迅速地跳了过来，用鱼枪接住梅普那即将落到塔文肩上的一刀，然后猛地一抬脚，重重地踢在梅普的胸口，梅普瞬间倒地。
“胆敢伤我父亲！我跟你拼了！”寻斯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拿着鱼枪朝还未站起的梅普猛烈地戳去。这时，两个海吉人冲了过来，将寻斯阻隔，开始了激烈地交锋。
此时的塔文吃力地站了起来，对欧布说：“欧布！把族杖拿上！我拜托你三件事情。”然后对着欧布的耳朵悄声音说完，便将族杖递给欧布。
“族长！不行！吉塔人离不开你的！”强健黝黑的欧布像个悲恸的小女孩一样流下了泪水。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族长！认的话就要听从我的命令！快去吧！”塔文的声音已经开始了沙哑。
欧布接过族杖，用手擦去脸边的泪水，对身边的两位勇士说：“保护好族长！”，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梅普最终占领了吉塔塔岛，他把所有反抗的人全部杀掉，把塔文和寻斯的头颅砍了下来，高悬在塔文的茅草屋前。老弱病残以及妇女儿童，无力抵抗，对梅普叩首认王。
梅普将海吉岛的大部分族人迁居到了吉塔塔岛，留下了一些固守家园的老人。他命令吉塔塔人的老人、妇女做苦力，拉木头，建房子，很快让吉塔塔岛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梅普努力地派人搜寻欧布的下落，却始终杳无音讯。没有夺到吉塔塔人的族杖，梅普的心中始终有个坑，无法填补，他对吉塔人的威信也始终无法完全建立。期间，吉塔族的十来个老人组织过反抗，很快被他全部砍杀，这让梅普的心中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