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我的那些人
从小到大, 我走的路一直都是爬坡上坎, 这是蒋不听给我的评价。
我俩是高中同学,高一做了同桌,我俩都喜欢唱歌,每次早晚自习,大家不是背英语就是背语文,只有我俩,翻着手写歌词本,每天一遍又一遍的翻唱着,那是我生命时光里最温暖的一段日子……
很难想象,高矮胖瘦组合的我们会是好朋友。高中毕业以后,有两年我们很少联系,一是在不同的地方,二是我在校她在职,依稀记得大学里几次打电话讨论最多的还是韩剧,那个时候几乎没怎么讨论生活,就像是简单把关系维护在那里而任务性的打了打电话,当然,许久不联系,开始肯定少有走心的沟通。
怎么把关系变得更近的哪,我大学毕业以后,和第一任男朋友分手,要死要活,给她打了电话,她马上开车过来,从那以后,每天打电话的习惯便养成了,直到现在,第五个年头了……这五个年头里我们互相没有错过对方的任何一天和任何一件事。而我,更多的也是被包容的那一方……
蒋不听,典型的老好人,也是典型的窝里横,偶尔也有些许的矫情和固执。近十年的老友,现在让我说她怎么好怎么不好,我好像都描述不出来了,就像是家里人,没办法评判,因为她好和不好好像都是应该的,因为是家人,所以都接受。
我失恋的那一年,我们每天都打电话,我每天都在想通了和想不通之间游走,而她也一遍又一遍的开导我,好笑的是我竟然常常把她说的话用笔写下来,想不通的时候翻一翻,为此她还笑话我,是啊,我一个人间无比清醒的人,在那段时间完全丧失了理智,而旁观者清这句话到哪儿都不会有错。
同样,那一年,她错失了至今为止她都觉得对的那个人。
她有一个暗恋了七年的男生,她的初中同桌,初中时候她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是很好的朋友,初中毕业聚餐,喝了点小酒,壮了点小胆儿,想着反正以后不会再见,便也拉着他道了个清楚明白,当然,没有回应。高中开校,拉着行李,趴在墙上在密密麻麻的名单列表上找着自己的班级,手指划过一个又一个名字,突然心里一咯噔,熟悉的名字出现在眼前同时那个人的模样迅速划过脑海,对,她俩在一个班……
那种激动的心情,我现在似乎还能感同身受,至今为止,我最佩服她的事情之一是大大方方的承认并展示她对他的喜欢,我忘记是每周还是每个月她都会在他桌子下面放一盒益达,当然,他从来没有回应过,但她坚持了好久。直到他有了女朋友……
高中三年就在我们小课间一起去上厕所,大课间一起去操场晒太阳,放学我去她寝室躺着这几件每天的常事中过完了……
可能哪个年代都一样,出身社会早的孩子总免不了比同龄人早些接受催婚,她一样没逃脱。我毕业的那一年,她仍然喜欢着那个初恋,但拗不过家里人,心里带着初恋同意了相亲对象的好友申请,便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个时候,我们聊天,她说,人啊,除了初恋是自己的心甘情愿,其他都参杂着各种条件,都有一定程度的违心。那个时候我们正当22岁的年纪,便也觉得好像我们以后都找不到那个合适自己的人了,都觉得我们在被时间操控,年纪小的时候还可以浪一浪,年龄大了,就觉得自己该稳定了,也就变得将就了,可是既然是将就,也何必要开始哪?意义也只在于反复折腾……
那个时候的想法格局可能稍显不足,但人都是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中不断打开自己的格局也从而不断发现自己心路历程的变化。因为我们始终都抱有希望,也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过后的几年里,和大多数人一样,经历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她不断经历着家里人介绍相亲,而我不断经历着换工作。或许从高中毕业开始,我们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有参差,她总是经历着比我早一步要经历的东西,好比说我家里人还在想着我工作问题的时候她家里人就一直讨论谈婚论嫁的问题,直到现在,我家里人才开始慢慢开始讨论对象问题,而她,不出意外,离结婚不远了……但尽管这样,我们的每一个阶段,我们的每一次选择,都有对方的参与。
我俩都是天秤座,一定程度上都有选择困难症,但我俩纠结的方向不一样,她是很容易被人说服,而我很容易说服别人,所以就导致她有问题我可以帮她分析得明明白白,让她可以做出选择,而我有问题,当她建议我选择A的时候,我会问她为什么不选择B,其实这个时候我希望她能坚定的说B哪里哪里不对,但她始终说不过我,反倒最后觉得哦,那B也可以吧……对,到最后,每次的收场都是她说,既然我有选择了为什么要问她,嗯……我们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争吵中度过的……但这种争吵是不可或缺的,是我和她相处的且彼此可接受的默契模式。
这些年的各种争吵中,我也知道,除了她容易被人说服的性格,也有对我的迁就。而我似乎把所有的情绪也都丢给了她,竟也觉得理所应当。
说回到那个相亲对象,由于初恋的分量太重,也抱着对别人公平的态度,她说,算了,不合适,希望他能找到那个眼里有他的女孩子,所以,他们就这样算了。那个男生,相貌身高是合眼缘的,性格很好,做事稳重,也正当适合没有主见的她,当然,都是在错过了以后才发现的。往后期间,经历得多了,初恋的分量便也始终会变淡,那些共同经历过的情谊还在,但情感似乎很少了。就这样,心里没有了对初恋的执着,但对第一任相亲对象的执着开始了……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虽然老套,但在每个人的身上多少都有体会。那一天,我又想不通了,我想不通我哪里做得不好前任会丢下我,我也想不通他哪里做得很好我会念念不忘他,然后,没有意外的蒋不听来找我了,那天晚上,可能大家都稍微少了点理性,多了些感性,就干了些蠢事,她把我推给了她的那个错失的相亲对象,说帮他介绍对象,实则是想打探一下他的近况,顺便了解他还有没有可继续的想法……现实是,我们都太幼稚了,甚至偏可笑,可能那个时候人家就已经有可结婚的对象了吧,当然,当时他没说,后来我们根据他结婚时间推测的……
就这样,她开始了对另一个人的执着,当然,不是说要和他在一起的执着,可能也是对自己的执着,觉得自己到底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在遇到的当下就觉得那个人是对的,而不是错过的时候再后悔。
这些年里,我换过三份工作,每次换工作对于我这种小白阶层来说都是煎熬,那种迷茫,那种彷徨,那种错失感,焦虑感……但我很庆幸,每一次都有蒋不听在,她会说,不合适又再看嘛,总会找到的。这句话很平淡,但听她讲,就很安心。
这些年里,我也被骗过两次钱,一次几千,一次几百,只有我俩知道,我很崩溃,她也只道,破财免灾。再挣就是。嗯,怎么说哪,这些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如果没有她,没有人听我倾诉,没有人听我抱怨,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会过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我能承受到哪个阶段。
就像现在,我时常在说,看她谈恋爱听她的八卦是我生活的动力。可能会有人想,怎么会哪,你没有自己的生活了嘛?你没有自己的追求了吗?嗯,目前我没有,我的生活从小就是一个人的坚持,从小父母离异,妈妈带着我有了继父有了小妹,初中开始在外婆家生活,我深知寄人篱下,少说话多做事。所以从小会看眼色,因此多少会觉得自己过得比别人稍显委屈一些,但也不是说外婆对我不好,外婆对我很好,只是敏感这种情绪也说不清楚。
现在工作几年了,家里人觉得我应该要有车要有房,要有对象,平常争执多了起来,站在父母的角度,他们的想法没有问题,站在我的角度,我一个小会计能挣多少钱?家里没钱没势,我能找个富豪?
我觉得我的生活是那种能一眼望到头的,当然,也可能会有变数,比如工作,大体上的一眼望到头就是我挣不了大钱,当不了富太太,给不了父母想象的那样的生活,所以,我觉得生活好没意思……
以前我们都不接受相亲这种形式,打心底里反感,也打心底里觉得我们可以不谈恋爱不结婚,所以她和她爸妈最多的争吵就是关于相亲,她爸妈总是有很多资源,来了一个拒绝了又来下一个,所以这几年里,我们每次的话题基本上都有关于情感追求的问题,可能是她心底里装着一个模子,可能是我心底里觉得自卑,我们都拒绝……
我们每次都讨论我们会适合什么样的人或者什么样的人适合我们,我总说我要找个帅的,好看的,温柔的,老实的……嗯,想法很多,所以也只存在于想法。这或许是我逃避的说辞。具体来说,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她也老爱说长得好看的,但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感觉大于一切,没遇到那个人之前,什么原则都有,遇到了,感觉对了,什么原则都可以不要。
去年,她的感觉终于对了,她说第一眼他很像他,他是谁?第一任相亲对象,对,她说,他俩感觉很像,有了感觉才会有开始,她俩过年订了。同样,去年,我也接受了相亲这个现实,那段时间我很犹豫,我觉得怎么会有人会喜欢我,我脾气又臭,也不美丽,也不温柔……我也觉得我很难会和一个人走到白头,想想都觉得很麻烦……蒋不听说,先试试呀,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呀,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美好不美好啊,美好就继续,不美好就撤退就是了啊,但总归要经历啊……我很信任她,尽管我每次都口嗨,每次都反驳她,但事后我会思考,会觉得她说的都有道理,所以,我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