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05  本文已影响0人  黄小丽的私人订制

我是八一年生的。那些年全国已计划生育。我不是头胎。妈妈早已安放了节育环。

不知道怎么,环掉了,我意外的来到妈妈肚子里。而进步青年的爸爸并不知情。因为妈妈决心生下我,把爸爸都瞒住了。

等四个月了,爸爸才知道,坚决要求妈妈去打掉,妈妈誓死不从。爸爸看到妈妈的决心,也把态度扭转过来了。

爸爸在队上也是有话语权,脾气很刚硬的人。所以其它超生游击队的东躲西藏,我妈照样上工劳作。

我即将出生前,乡供销社的一个妇女,因为子宫肌瘤生不了孩子,就想等妈妈生了讨要过去。

爸爸那时是村上的代销点,私下里说过,心里也有松动。必定跟了她,就可以跳出农村。在那个农村城市区别很大的时代,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结果我出生后,首先跳出来不准抱走我的是爷爷。他说,有我们一口就有她一口。她命运好,靠自己的努力也能跳出农门。

于是一波三折的我终于降临到人世,并没有出现身世凄迷,血脉分离的情况。

好多年过去了,那个阿姨的老公是海上工作的,全家后来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还在想,差一点我就有另一种结局了。

虽然我好不容易才来到人世,并终于留在了原生家庭,但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小的时候,人很消瘦,皮肤黝黑,脸尖,头发长。典型的一个黄毛丫头。

我七年才有自己的土地,八年后读中专迁出自己的户口,跟学校走。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无根之人。

四年中专后回到农村,已迁不回当年的户口。转了一圈,我变成了非农业户口,应验了爷爷当年的那句话。

而非农的我,却只能回到农村。我用了两年去思考自己今后的出路。阁楼上、池塘边,留下了我很多徘徊和焦虑的身影。

走进城市,才发现世界是如此陌生,我茫然失措,却不能退缩。农村已无我的立足之地。

第一次站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一个人聚于大庭广众之下,惊惧,无助,但必须大声吆喝。没有想到内向的我,要靠嘴巴养活自己。

人弱小的时候,眼光也是狭窄的。我的第一段感情,掉入了一个自我认知不足的陷阱。等爬出来时,已经耗尽了前半生的自信和能量储存。

我得离开,重新开始。踏过的废墟上,再也找不到什么留恋的价值。

所以说,我四十年的生命里,最重要的时间,只有我到成都的这十一年。每一年都相当于两到三年用,把前面浪费的都一一的补回来。

结婚生两孩,用了三年。最小孩子上幼儿园后,我开始看书写字。做我一直想做却从来没有去做的事情。

今天看到简书的提示,我已经在这里五年了。心里也难免感慨,自己能坚持这么久。

同时自己的阅读量,已经大大超过自己的预期。但书越读越多,困惑也越来越大。

想我这样的人,在人世间来走一遭的意义何在?父亲母亲在我对他们一丁点回报的时候,就会说,还好多生了一个我。

可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有什么特色,或者说优势,配得上好不容易投身的我。

我陷在男女爱情和儿女亲情等世俗烦恼中,做着最普通又没有创意的工作。养育着两个如我般愚钝又平凡的孩子。

多少人是跟我一样的,在人群的浪潮里,激不起半点水花。投身在一个小小角落里,生存在犄角旮旯里,用尽毕生力气也跳不出那个包围圈。

我经常在黑夜里想,我还有多少个十年?我会不会蜕变?就像毛毛虫变成蝴蝶那样。

再过十年,我就五十岁,已经接近法定退休年龄。人越来越接近黄昏暮年,我还有没有那么多激情和精力,去继续未完的追逐。

还过十年,我就是花甲。我会不会衰老得,只会围着孙辈转,发挥一点最后的余热。

七十年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老态龙钟,步履蹒跚。每天想到的就是如何缓解自己的病痛,苟延残喘。

我很怕去想象明天,其实就是还没有心理准备去面对死亡,特别是在我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时候,那一定是最痛苦的抉择。

小说家用想象就可以编织一个故事。而我真实的故事,用文字记录下来,也就短短的一千来字,简单得让人羞涩。

没有波澜壮阔,没有起承转合。平庸的人生让人汗颜。

就像一个人离世后要做的祭文一样。多说几句,就像是编造的,不是本人。

我逃避掉节育环,勇敢无畏的奔向终点的拼搏精神,只有在娘肚子里有过记载。

那不是一个奇迹,它是一场事故。

暗喻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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