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逸兴赋长调，锺辐深情悼亡妻｜唐词佳作欣赏⑿

杜牧画像

杜牧，字牧之，京兆万年人。文宗大和二年（828）进士，授弘文馆校书郎。后赴江西观察使幕，转淮南节度使幕，又入观察使幕，国史馆修撰，膳部、比部、司勋员外郎，黄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职。晚年居长安南樊川别墅，故后世称"杜樊川"，著有《樊川文集》。诗歌以七言绝句著称，内容以咏史抒怀为主，其诗英发俊爽，多切经世之物，在晚唐成就颇高。人称"小杜"，以别于杜甫。与李商隐并称"小李杜"。

惊断红窗好梦

【八六子】

洞房深。

画屏灯照，

山色凝翠沉沉。

听夜雨冷滴芭蕉，

惊断红窗好梦，

龙烟细飘绣衾。

辞恩久归长信，

凤帐萧疏，

椒殿闲扃。

辇路苔侵。

绣帘垂，

迟迟漏传丹禁。

舜华偷悴，

翠鬟羞整，

愁坐望处，

金舆渐远，

何时彩仗重临？

正消魂，

梧桐又移翠阴。

【注】洞房：深邃的内室。凝翠：凝聚着绿色。沉沉，茂盛、浓重貌。惊断：谓雨打芭蕉，惊醒宫中女子的好梦。龙烟：龙脑香燃烧时散发的烟气。龙脑，又称瑞脑、冰片，系从龙脑香树干中提取膏汁制成。辞恩：谓失宠。长信：汉宫名。椒殿，后妃居住的宫殿，以椒和泥涂壁。扃：关闭。

辇路：帝王车驾经行的道路，因久不临幸，故生青苔。漏：古代以铜壶滴漏计时，多称玉漏。丹禁：古代宫禁涂以红色，故称。舜华：即木槿，夏秋开花，朝开暮敛，古人多形容青春易逝。翠鬟羞整：谓羞于梳妆。翠鬟，指黑发。金舆：帝王的车驾。彩仗：帝王的仪仗。消魂：又作销魂。形容极度的悲伤，愁苦。

杜牧的这首八六子，乃现存文人词中最早的长调，写宫女的怨情：上片着力刻画环境的孤寂、冷清；下片情与景交错，写出弃妃心中的希望、惆帐、寂寞与无奈。整首词铺叙委婉，时而抒情，时而布景，井然有致。状描宫妃失宠望幸之情态，其借助环境渲染烘托表述人物心态的手法颇为独特，婉转缠绵，曲折幽深。

锺辐画像

锺辐，生卒不详，金陵人。后周时至洛阳应诏试，高中探花。因贪恋它乡风情，归家时其妻在哀怨中已亡数月。遂不仕，懊愧隐居钟山。

【卜算子慢】

桃花院落，

烟重露寒，

寂寞禁烟晴昼。

风拂珠帘。

还记去年时候。

惜春心，

不喜闲窗牖。

倚屏山，

和衣睡觉，

醺醺暗消残酒。

独倚危栏久。

把玉笋偷弹，

黛蛾轻斗。

一点相思，

万般自家甘受。

抽金钗，

欲买丹青手。

写别来容颜寄与，

使知人清瘦。

【注】禁烟：禁止烟火的日子，指寒食节。相传春秋时，晋文公征介子推入朝做官，介子推不肯，文公命人烧山以迫其出，介子推抱木而死。为纪念这位高士，文公下令国人在这几日里不准起火炊饭，故名“寒食”。 玉笋：如春笋般漂亮的手指 黛蛾：黛眉。丹青手：画工，此处喻画工之画。

传说：锺辐自金陵至洛阳高中探花后，得意不怀。某日登楼洒醉，梦妻有责怨之诗，怨颇深，其辞曰：“楚水平练如，双双白鸟飞。金陵几多地，一去不言归！”辐怀愧答一诗曰：“还吴东下过蒲城，楼上清风酒半醒。想得到家春欲暮，海棠千树欲凋零”。

此乃一首哀怨词，当是锺辐应试途中或返家后悼念亡妻之作。词人以妻子视角，状描往日情景：院内桃花盛开，烟雾轻浮，露水微寒。虽是晴天，你却不在，没有烟火气，便不喜欢看窗前花落，和衣靠着屏风睡了，醒来醺醺醉意还未消散哩。独自倚栏，拿出琴来轻弹，再画眉补妆。此种相思，独受折磨。拔下金簪，想找人画出我的模样，寄给远方的丈夫，看我是否已消瘦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