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飘香

        今天，看到老同学大海在抖音里发榆钱的视频，那层层叠叠的榆钱勾着我的魂，回到了遥远的家乡。

        北方的四月是榆钱飘香的季节。冬天的榆树光秃秃的，黑褐色的枝条上，一排排像小米粒一样的黑点，在凛冽的寒风中萧瑟。随着春的到来，万物复苏，莺歌燕舞。小黑点伸了伸腰，不几日，便在春风的催促下，在不经意间悄悄长大了。小黑点变成了一个个的小圆片，像铜钱，形状扁圆，中间略鼓，一嘟噜，一嘟噜，挨挨挤挤的缀满枝头，嫩黄浅绿如玉。绿色的铜钱随着温暖的春风摇曳着，散发出阵阵清香。

榆钱也叫做榆荚。岑参有诗“老人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瓮花门口，道旁榆荚巧似钱，摘来沽酒君肯否？”，岑参要摘榆钱，沽酒，想来别有一番情趣。榆树很多家都有种植，是有原因的：其一，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以作为吃食。其二，榆钱同“余钱”，家家都希望自己家里有余钱，富裕吉祥。

  我有一个发小叫小凤，别看她是女孩，上房上树，动作敏捷，比猴子还快，更不要提掏鸟窝，打弹弓，玩弹球了，她像个假小子，翻跟头一连十几个都不会累，比男孩还男孩。

有一天放学后，我和小凤去河岸上玩，玩累了，我们就躺在一棵大榆树底下的杂草从里。榆树大如车盖，又如一把大伞。抬头看，天空湛蓝透明，榆钱翠绿如玉，云朵银白如雪。榆钱在我们头上摇啊，摇啊，白云时而躲进榆钱的绿色里，时而偷偷溜走了。好美呀！正当我陶醉在这美景的时候，突然小凤问我：“你饿吗？”

“饿，肚子都叫了，闻着榆钱的清香更饿了。”

“好，你等着。”

小凤吐掉嘴里叼着的毛毛草，一个鹞子翻身，在左右手分别吐了口唾沫。她双手抓住树干，弓着背，两手两脚交替，身子都没有挨树，噌噌噌，几下子就爬到了榆树上。她捋了一把放在嘴里，大口的咀嚼着，我眼巴巴地站在树下，看着她吃。她狡黠地笑了一下，折了一小枝扔到草地上。

“快点吃，好多呢！”

我赶紧捡起榆钱，高兴地吃起来。我俩吃的差不多饱了。小凤脱了外衣，把领子、袖口、下摆都用结实的草捆扎，装了满满的榆钱，两个袖子也装满了，鼓囊囊的，像个鼓胀的“稻草人”。小凤又折了很大一个树杈，扔下来，正要顺着树干滑下来，不料，裤子被树杈挂住，“喀嗤”一声，裤子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半个屁股顿时露了出来。我咯咯地笑了，这下可风光外露了。我用牛筋草把小凤裤子的裂口捆扎了，小凤很高兴。

我说：“你裤子都撕坏了，还笑，回家你妈妈肯定骂你。”

“没事，反正就是再多块补丁呗。我妈见我弄回这么多榆钱，没准还夸我呢。”

于是，踏着落日的余晖，我和小凤头上戴着榆钱编的花环，兜里塞满榆钱，后背背着榆钱“稻草人”，肩上扛着榆钱树杈，边走边吃，嬉闹着往家赶。

回到家里，母亲在和玉米面，要贴饼子，见我拿回这许多榆钱，很高兴，说：“这可是好东西，健脾和胃，能化痰，还可以止咳嗽。等着，我给你们做玉米面菜团子，再做个榆钱炒鸡蛋。”那餐饭，我吃的很饱，榆钱炒鸡蛋，绿中透黄，像装了满盘金钱，甜丝丝，香喷喷，唇齿留香，那清香的味道是北方春天的味道，一直萦绕在我的舌尖。

榆钱做吃食有很多种做法，榆钱饭、榆钱团子、榆钱咸食、清蒸榆钱等等。煎炒烹炸皆可。榆钱的花期比较短，于是家家都拿筐拿簸箕，赶紧趁节气采榆钱。”三月清明榆不老，二月清明老了榆”。可那榆钱树高大茂盛，不是常人能采的。于是，有用镰刀钩子的，有爬树的，有登梯子的，各尽所能，所以榆钱愈发显得珍贵，那可是天然的绿色食品。随着夏季来临，榆钱由绿变白，再变黄。“风吹榆钱落如雨”，不错的，那随风飘落的榆钱如雨般落下。老人们回说：“发财树开始摇钱喽,下金钱雨喽！”

自从嫁到南方，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吃到我心心念念的榆钱了。也有很多年没有看到我的伙伴了。前几年，我告诉我的老伙计顺艳帮我寄些榆钱种子，榆树现在长的比我高了，可就是没有长榆钱，我年年盼，希望明年能有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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