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之下
下午体育课时学校里出现许多穿着白色宽松校服的高中生,和同学说:“我闻到了新鲜的味道,这种新鲜不仅在年龄上更多的也是心态,由内而外的散发。”
我看到男生们趴在操场围栏旁,窥探着这所大学的新鲜事物;我看到女生们即使有着油腻的头发和不涂任何化妆品的脸,也可以在林荫小道上肆无忌惮的打闹大笑,这种新鲜让我很妒忌,因为这些符号有意无意的提醒着我,一年多的时间我与高中早有了一面无形的墙。 一年跌跌撞撞走来,喜欢看的书从郭敬明、张嘉佳到了王小波、路遥;从挣扎于个人情爱欲望到俯下身去闻属于泥土味的作品。这些作品没有一个名词前那一连串的修饰词,多得是简练的句子中渗出的人情味和对于现实的理解,一个好的作品不仅仅是要给读者阅读时带来感官的刺激更要在结束后可以给人有怅然若失的恍惚。
蔡崇达在书结尾说:这《皮囊》中的故事是从他骨头里面抠出来的,太过珍贵,太过重视,被自己刻在骨头里面的故事,通过文字,一点点被重新“拓”了出来,呈现出当时的样子和感受。通过阅读,通过写作,看见自己,也看见更多人。
马塞尔普鲁斯特说:“每个读者只能读到已然存于他内心的东西。书籍只不过是一种光学仪器,帮助读者发现自己的内心。”那么在《皮囊》中,我看见了什么?而又发现了什么呢?
我在做一笔交易,交易地点热闹繁华,空气中弥漫着湿潮和夜市小吃混合的味道。
一位中年大姐推着三轮车贩卖着盗版书,图书种类丰富一律十元,在中年大姐躲闪的目光与晕黄的灯光下我选择了一本封面也是有着淡黄条纹的蔡崇达的《皮囊》。
这本书很难下定义是自传或是小说,蔡崇达讲述了在皮囊之下的他所看见的人,残疾后偏执的父亲,相信神明的母亲,把自己人生规划的完美无缺的天才文展和自以为自己脱离规矩事实上一生都被规矩所套牢的乐队青年厚朴,他总是说:“我叫Hope,是希望的意思。”
在那个封闭闽南小镇上,这些故事在同一个时间空间维度上演,古人曾记叙:“总觉得那些孤魂野鬼,他们所渴望的,不过是转世为人,再得一具皮囊。”人或许就是一具皮囊打包携带着一颗心,有的人想逃离,有的人想回归,有的人想让这颗心在故土足以立足,可致死都改变不了这个封闭小城的偏见。
关于厚朴
厚朴在大学中是个梦想的狂热分子,把热血青春挂在嘴边并同时也为此行动着,在小城中组建乐队,在那个被压制的年级,厚朴是整个学校中的精神领袖,每个人都渴望成为他,但都又害怕着与所生活状态的博弈是否能取得胜利,但是厚朴代表了他们。
原文
很多人都以为他是活出自我的人,其实他只是装了个样子欺骗自己和别人
他不是假装,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身上的各种渴求,只是找不到和他热爱的这个世界相处的办法。每个人身上都有太多相互冲突却又浑然一体的想法,他只是幼稚,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厚朴这几年一直活在对梦想的虚幻想象中,而不是切实的现实里。我没把握,当他看到梦想背后那芜杂、繁琐的要求时,是否会有耐心,是否具有能力,是否能有足够的接受度——原来梦想是卑微的执着。或许能真实地抵达这个世界的,能确切地抵达梦想的,不是不顾一切投入想象的狂热,而是务实、谦卑的,甚至你自己都看不起的可怜的隐忍。
最后厚朴没有继续他的乐队梦,他对家人说:“脑子里有个声音,咣当咣当的像是有只怪兽,就住在他脑子里到处冲撞。”自杀前一周,他对父亲提出要求:我能去北京看病吗?我知道住在厚朴脑子里的怪兽,是他用想象喂大的那个过度膨胀的理想幻象,我还知道,北京不只是他想要求医的地方,还是他为自己开出最后药方的地方。
现在的北漂,横漂,快男超女,哪个不是在鼓吹梦想,然而在被这个巨大皮囊所包裹携带的灵魂是否自己也不清楚梦想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是冲破一切规矩后的青春就要放肆一把还是循规蹈矩确保自己能准确活在达成目标的那个程序中。或许这两种人在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有人说北京不是城市而是巨大的农村,每年有多少人蜂拥而至或者梦想在这座农村中停留,包括我在内。我去尝试一些新鲜的事物,想努力保留着对一些东西的冲劲与热情,但当看到穿着白校服在学校里游荡的高中生们,我知道那种感觉回不去了,我正在被一股巨大的洪流所裹挟,他告诉你你要成熟,你要用成年人的思维,你不再是小孩子,卖个萌撒个娇一切就都可以过去,你无法判断一些事物的好坏只能用利弊来判断这么做我究竟对不对。
我如此讨厌这些而现在却发现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一面。
如果皮囊朽坏,我们还剩什么?
好吧,你告诉我,还有灵魂。
有吗?有的吧。